斷腸崖下,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頭,倒掛在崖壁上橫伸出來的樹幹上蕩來蕩去,無聊的昏昏欲睡。突然,他感覺周身氣流有點不對,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崖頂上麵落下來,眼珠一動,電光火石間足尖勾住樹幹一個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旋轉,人已經穩穩當當的坐在了樹幹上。
疑惑的抬頭看去,隻見一大一小兩個黑點急劇的降落下來,眼睛一眯,待黑點接近一看,眼睛瞬間瞪得如銅鈴般大小,那是什麼!居然是兩個人?來不及多想,身子已經朝那個小人撲了過去,甩出腰間的長鞭卷住那一團,長鞭一伸一縮間,那小小的一團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裏。
掀開包被一看,老者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麼樣的父母親啊,這麼小的孩子也舍得?即使生活再艱難,哪怕充滿了絕望,也不能扼殺這幼小的生命啊,太可惡了。越想越氣憤,越想越對那狠心的父母不滿,低頭看了眼崖底,氣哼哼的道:“哼,敢狠心的帶著這個小生命跳崖,就應該吃些苦頭。”收回再次甩出的長鞭,低頭逗弄懷中的嬰兒。
這懸崖下麵的情況,上麵的人自然無法知道,他們自然而然的以為梅如雪他們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跳下來,肯定是必死無疑,此時,斷腸崖上的幾人滿臉悔恨痛苦的表情,正在傷心梅如雪的死。
雲墨保持著一隻手環抱嬰兒,一隻手向下的姿勢,跌坐在崖邊,一臉的不敢置信。這是為什麼,同樣都是她的孩子,怎麼可以厚此薄彼?思雪也是她的孩子,她怎麼能狠心的拋下她,將另一個孩子帶走?他們兩個可是龍鳳胎啊!
“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如雪,本來以為是對她好的,沒想到卻害得她丟了性命。”梅相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背脊佝僂了下去。不管是誰對誰錯,他都無力再管,看了眼眾人,蹣跚著腳步向山下走去。
雲府管家扶起雲墨,勸道:“老爺,這不是您的錯,您隻是太愛夫人了才會做下這些事情的。”說完這些話,他自己都不免唾棄自己一番,這樣的理由實在是讓人汗顏啊,因為愛,就可以傷害人命嗎?
“嗬嗬!”雲墨自嘲的笑了笑,一瞬間悔恨自責湧上心頭,痛苦道,“這樣的理由連我自己都說不出口,不是嗎!不管因為什麼,辰王爺是我間接害死的,如雪母子更是因我而死,我怎麼能不痛苦呢!如雪是恨我的,你知道嗎?哪怕不愛,我也不願意讓她恨我呀!我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肖想那些不屬於我的東西。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管家從小就跟著雲墨,太了解他了,如果不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自家老爺是不會承認錯誤的。平時就算是知道自己錯了,也從不會開口承認,高傲的他總是想辦法從別的方麵補償,絕不開口認錯。如果不是痛到骨子裏,悔恨到極點,他是不會說出來的,都知道老爺很愛夫人,沒想到已經深到願意放手成全的地步。
管家替自家老爺感到心疼又無奈,你說就憑自家老爺的條件,如果想要找女人,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偏偏就要愛上他不能愛,也愛不起的人。不由的淚水滑落下來,管家扶著雲墨,哽咽道:“老爺,請節哀吧!你還有小姐,小姐她需要你。”
低頭揭開繈褓,小嬰兒睜著黑亮亮的眼睛,咬著拳頭流口水,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經沒有了母親。雲墨親親小嬰兒,堅定道:“對,思雪還需要我,她已經沒有了母親,我不能再讓她沒有父親。從今以後,她就是我的全部,我要把她養大成人。”
“老爺,這就對了!”管家見雲墨終於被轉移了注意力,欣喜的點了點頭,看向小繈褓的目光滿是慈愛。
“我們回去吧。”雲墨最後看了眼崖底,抱緊懷裏的雲思雪和管家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斷腸崖。既然已經想通了,那就重新開始吧,在以後的日子裏,隻要把那個人放在心底的角落就行了。
該離開的人都已經走了,斷腸崖頂上隻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一個人影從一棵古樹後轉出來,幽幽歎了一句:“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話音剛落,又一道人影緊跟著轉出來,看了眼前麵的人,嘴角不停的抽動,腹黑啊,腹黑。自家主子越來越邪惡了,剛才看到人家跳崖的時候,明明開心的嘴角都咧到耳後去了,這下又說風涼話。人家付出那麼多都得不到女主子的愛,他不說同情一下別人就罷了,還在背後偷著樂,太不厚道了。不過想想勝利的人是自家主子,又無比的自豪,想想就美的不行,一個堂堂的大活人,居然爭不過自家主子這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