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張龍想完,張元天接著道:“當初愛上如雪的時候,我就在心裏發誓,雖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是現在,我食言了,如雪已經踏上了黃泉路,我還活得好好的。我想,她在黃泉路上一定很孤獨,盼著我趕快和她一起走,我已經遲了這麼久,怎麼可以再拖下去呢。所以,我想快點去陪如雪,才故意給他們可乘之機,讓他們送我上路,要不然,我要是自己上路,母後和皇兄他們會怨我的。”
張龍震驚地看著張元天,強壓下心裏酸澀的感覺,哽咽地問張元天:“你是可以去陪雪王妃了,可是太後他們怎麼辦,他們也需要你啊。尤其是太子殿下,他已經沒了娘,你還要狠心地讓他沒有爹嗎?他才那麼小,他需要父親啊……”張龍說到這裏,想起那麼小的太子殿下,再也無法接著說下去,狠狠地將頭轉向一邊,不讓張元天看到他臉上的淚水。
“不要這樣說,母後有皇兄盡孝,一定會安享晚年的。至於耀兒,他是太子殿下,未來的一國之君,必須要學會堅強。再說了,他現在還小,根本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皇兄待他如親生,母後對他也疼愛有加,相信他沒有我和如雪,也一定會平安快樂地長大的。”張元天裝作沒有看到張龍的眼淚,微笑的對張龍說完這些話,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才接著道,“我中的是慢性毒,又不會馬上就死,想死也還要等好長一段時間的。放心吧,我現在還不會離開你們的,我離開之前一定會安排好你們,讓你們可以安度餘生,也不枉你們跟了我一場。再說了,我現在也還舍不得死呢,那些對皇兄的皇位虎視眈眈的人都還活著,我怎麼能放心呢,在死之前,也一定要把這些人都清除幹淨,我才能安心地去找如雪。”
張龍聽張元天這樣說,知道他心意已決,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心裏充滿了絕望和心疼。王爺,在別人眼裏是多麼的風光無限,有權,有勢,可以想幹嘛就幹嘛。可是他卻知道,這隻是表麵,真正的王爺十分孤獨。就因為這些東西,別人極盡巴結之能事,阿諛奉承,沒有人是真心相待的。因此,他特別珍惜自己和張虎兄弟兩,真心地把它們當朋友。內心孤獨的王爺,第一眼看到梅如雪的時候,就被她調皮,嬌俏的摸樣吸引。可以說,雪王妃活潑可愛的性子正是王爺內心渴求,而又永遠無法做到的。隻是沒人想到,大婚之後,雪王妃的性子和之前判若兩人,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活潑嬌俏,反而更像個大家閨秀似的沉靜如水,高雅恬淡,整天就是躲在房裏繡花,擺弄琴棋書畫。
張龍見張元天一臉平靜淡然的樣子,再也看不下去,連禮都忘了行,拋下一句:“王爺,既然您不讓請太醫,就好好休息吧。屬下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沒有辦,就不陪您,先回去了。”就像一陣風似的刮出了張元天的帳篷。
張元天看著張龍衝出帳篷,苦笑一下,抬起右手,在眼前張開,掌心赫然一塊深紅,一看就是血跡幹涸之後的印跡。放下手掌,張元天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地道:對不起,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我,不想讓我死。可是,我想去陪如雪,不管她愛不愛我,我都會對她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淚水滑出眼角,順著臉頰一路向下,流進了嘴裏。嚐到鹹鹹的滋味,張元天知道他又流淚了,卻閉著眼睛動都沒動,任由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流下,在臉頰上彙成一條淚河。
張龍一路奔跑,直到衝上一個小山丘才停下來,撲通跪下來,張開雙臂,大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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