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破人亡(1 / 2)

在電影和小說裏,總有主角和配角之分,在現實中亦是如此。但對於每個“我”而言,無論我的人生是多麼卑劣與低微,我永遠是主角。

一、家破人亡

今天清晨的陽光好像特別刺眼,許強從孫杏兒家出來的時候腦袋還是很疼,酒的餘威仍然讓他絞心的痛,然而讓他更加痛苦的是他不知道怎麼回家,怎麼麵對心愛的妻子。要是喝醉了不再醒來該有多好啊!要是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該有多好啊!要是時間倒流,再回到一個月以前該有多好啊!那樣他就可以像以前一樣一天優哉悠哉的,就不會有現在的這麼痛,這麼悔,這麼恨。短短一個月,許強迷上了賭博,背著妻子輸光了十幾萬的積蓄,還欠了五萬的外債。昨天晚上,當他決定把最後剩下的兩萬取出來打算最後一搏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冥冥感覺到自己要走上一條不歸路。腦子裏還影留著賭場裏那渾濁刺激的場景,一想到自己哆哆嗦嗦給楊老大寫下的五萬塊欠款時,許強本來好像已經被酒掏空的五髒六腑,一下子又被壓滿了。昨天晚上,許強真的喝斷片了。當他和好哥們兒嚴富從賭場裏出來的時候,嚴富上小賣店拿了四瓶白酒,對許強說,“走吧,陪你喝點,上大鵬家。”許強、嚴富、孫大鵬是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加上許強的媳婦李清、孫大鵬的媳婦孫杏,他們五個人都是一個村的,還是一班同學。嚴富、孫大鵬、孫杏家境不是很好,上完小學就輟學回家務農了。許強和李清維持到初中,學習也不是很好。許強有一次沒完成老師留的作業,直接讓老師一巴掌打家了,再也不念了。李清看許強不念了,也跟著不念了。後來許強和李清結了婚,孫大鵬和孫杏成了一家,剩下的嚴富一整就酸溜溜的罵許強和大鵬重色輕友,其實要是嚴富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家境雖然差點,也能找著對象,可他有點不願務農,遊手好閑的,而且眼眶子還挺高,找對象必須是白富美型的,這路子不就是奔光棍使勁哪嘛。許強和嚴富去了大鵬家,大鵬其實沒在家,大鵬早些時候就和他南方一個表親出海去了,半年才回來一次。臨走時把家讓許強給照顧一下。大鵬家隻有孫杏和他兩歲的兒子鐵蛋。許強這一頓酒喝得是哭天抹淚,一塌糊塗。早上,許強醒來的時候,嚴富、孫杏和鐵蛋都沒在屋,許強喊了兩聲,沒人答應,他就晃晃悠悠往家走。但他越走越不敢走,他真的無法麵對自己的妻子。他耗著頭發,蹲在地下痛哭,真想一死了之。哎,想想年邁的父母,自己還未盡孝啊,怎能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哎,隻能跟妻子攤牌了,不行就離吧,自己淨身出戶。許強下定了決心,硬著頭皮往家走。

許強推開家門,聞到了一股農藥味。許強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清!”,便衝進了裏屋。這是許強一生都揮之不去的一幕,李清,他心愛的妻子躺在炕上,穿著他給她買過的她最喜歡的那件衣服,嘴角是慘白的泡沫,手旁是一瓶殘留著血一樣藥液的敵敵畏。許強已經不知道是怎麼到了愛妻的身邊,他能感覺到的隻有僵硬與冰冷,還有那死亡氣息。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呀,許強肝腸寸斷,一遍遍晃著妻子,一遍遍大聲的問。然而已經沒有人能回答他,他一次次扇著自己的耳光,扇到沒有了哭聲,沒有了眼淚,扇到他笑了,他揪著自己的頭發大聲的笑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許強拿起了藥瓶,這時候他才發現炕上還有一封信。許強打開信,信裏夾著一個紙條,竟是他的那五萬塊錢的欠條。信是李清的絕筆,“強哥,對不起,沒能陪你一生一世。不要為我哭泣,也不要為你做過的事過於自責,更不要像我一樣做傻事。那五萬塊錢我用我的清白替你還了,以後永遠不要在賭了,好嗎?好好做人好好做事,把我忘了吧,我是一個不堪重負的女人,但我好愛你。我最最對不起我的父母,求你幫我照看他們,還有我那個傻弟弟。強哥,我愛你,你要珍重啊,為了我好好活著。”許強坐在地下沒有再哭,也沒有再笑,他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洗了把臉,整理整理了頭發。然後關上門,去小賣店買了兩條最貴的煙,那是老父親從沒有抽過的,又買了老媽最愛吃的桃。許強的爸媽一直跟大哥許誌家一起過,許強先到了父母屋裏,父母正在看電視,許強強忍淚水,叫了聲“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