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3)

第十章

同天鵝絨似的又藍又紫的天空裏,灑滿了一天星鬥,半痕新月斜掛在西天角上,襯著才發新芽的大樹,使人心生清涼。

唐錦書坐在唐宅的副宅院中,身後是十幾個黑衣人,他應是剛說完話,端起石桌上的茶便飲了下去。

身後一位黑衣人道,“少爺,那告訴她身世一事是您親自來還是我們派人?”

他放下茶杯,沉默半晌,才緩緩道,“我自己來。”

“是。”

唐錦書起身,麵對著幾排黑衣人,冷冷道,“如果這件事被母親或是錦繡知道,你們都別想活著。”

又是一天清晨,挽秋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今日的報紙。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放下報紙,皺著眉頭對遲暮道,“日本人私運軍火到天津碼頭,****居然視而不見。”

遲暮將水杯放在沙發上,聽見她的話,話語中帶著些嘲諷,“****不一直都這樣嗎,蔣委員長說什麼就得是什麼,誰也撼動不了。”

挽秋聞她語意裏的嘲諷,忽而覺得這不像是她,“小暮,你很討厭****嗎?”

遲暮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小姐,我隻是想起了些舊事。”

挽秋剛想開口問她何事,忽聞門外一陣喧嘩,遲暮便道,“小姐,我出去看看。”

挽秋跟著跑出去,卻見不遠處的北平正街拉著長長的隊伍,一群學生穿著學生裝,舉著橫幅遊行,口中擲地有聲地喊著一句句口號。

“小暮,北平出事了嗎?”

遲暮眉頭緊皺,“沒有,這些愛國學生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遊行,每次政府都會抓去不少人。”遲暮說著,腳步卻往人群處移動,挽秋隻好跟著她,也不知她將要去哪裏。

挽秋注意到在遊行的混亂之中,酒店樓上有一人穿著長衫帶著禮帽,手中拿著一個彈弓,恍惚之間便將彈弓打到了附近一棵大樹上,遲暮望著那人,又轉頭對挽秋道,“小姐,你先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小暮,你去哪裏。”

遲暮來不及回答,就匆匆往人群中跑去,而片刻間,挽秋再往樓上望去,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挽秋隻好留在原地,避開洶湧人潮。她輕輕垂眸,盯著地麵,卻突然感覺手臂被一股力量拉去。

她被抵在牆上,唐錦書扣住她的手腕,她盯著他,“唐錦書?”

“程挽秋,我不想跟你廢話,我今天是要告訴你你的身世,你盡管聽著,不要說話,如果有任何疑問,你大可以去問陸西城。”

程挽秋怔怔地長大了眼睛,她來北平的目的,難道就被他這樣迎刃而解了嗎?

他一句句話語,在正街的喧鬧聲中不但沒有被削弱,在她的耳朵裏反而更加清晰,天光慘淡,直至長長的學生隊伍消失於正街,他才鬆開她。

她聲音顫抖,哽咽道,“如果是真的,你為何要告訴我?”

他笑,“因為在你死之前,我要讓你明白你為什麼死。”

話音落,他消失於窄巷。

挽秋背靠著牆壁,差點滑落下去,她站直身子,對自己剛才所聞仍是驚訝萬分。

她目光渙散,腳步如同踩在雲端,往未知的方向走去,顧不著臉龐上滑落的淚水,穿行在北平的正街,就算身旁有人將她幾乎撞倒,她也沒有感覺,這馬上就要中午,她卻感覺如寒夜般滲人,她知道,她不是在為身世而哭,她明白,她是因為得知身世從而想到奶娘與姨娘在哭,還未來得及和奶娘說,還未來得及聽姨娘說更多的故事,她忽而又想到陸西城是否知道此事,如果知道,為何不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