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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禮部尚書是漢人,膝下並無子女,卻無端在三個月前多了一個流落在外的孤女,誰也料想不到,這個孤女竟一夕成了世子妃。

再者,崇政院的樞密使一職是由太子擔任,然而這不過是個虛位,真正掌權者其實是樞密副使,這個位子向來由位高權重的老臣出任,仲燁無論是年紀或是身份,委實都不合往例。

“既然是哀家下的旨,哀家自當負起全責,其他的人都少操這份心,有這心眼彈劾哀家下的旨意,倒不如好好為國為民多做點事!”

戈氏年輕時亦是隨同丈夫燕皇,一起追隨西荒王打拚天下的,這江山本就有她的一份,如今又貴為掌權的皇太後,饒是族中長老見了她,亦要讓上三分。

果然,此話一出,歧皇沒敢吭聲,宗親的聲浪亦被壓下了,西荒貴族們隻敢私下議論,沒人敢再搬上台麵說嘴。

湍王世子娶妻,迎娶儀仗交由宮中禮部操辦,太後撥了驥水東邊一處風水寶地上的小行宮充作大婚賀禮,賞賜給未來的孫媳婦。

倚著這份禦賜厚禮,饒是這位憑空蹦出來的尚書千金再如何惹人非議,也沒人膽敢輕瞧小覷。

湍王世子大婚,婚禮儀典就擇選在玉瑤宮的寧和殿,此殿多是行儀祭典才會用上,可以想見當日的婚禮有多麼浮奢隆重。

在被宮中分撥下來的老嬤嬤領進喜房,又有一群由皇太後親挑的陪嫁丫鬟簇擁伺候著,來到驥水的這段日子,佟妍隻覺一切如夢。

三個月前初初來到驥水,仲燁不理會宮規,硬是將她一並帶進宮裏住下,隨後他便進宮謁見皇太後,隔日,一道懿旨降下,她被帶離了玉瑤宮,進了禮部尚書的府邸,成了流落在外的尚書千金。

再然後,太後懿旨接連一道道的降下,先是仲燁授命成了崇政殿的樞密副使,後又將她這個尚書千金指給了仲燁。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還沒能適應尚書千金的新身份,便頂著這個高貴的頭銜嫁予仲燁為妻,正式成為湍王府的世子妃。

喜房裏一片紅彤彤,每個角落都布置得仔仔細細,每樣家愀全來自於宮中,無一不精巧、貴氣。例如那座雕蓮嵌座的琉璃玉屏風,窗邊小幾上擺著的魚躍龍門大紅底花瓶,雕琢著各種祥獸的配對紫檀木桌椅,太後特意命人尋來的金絲楠木垂花式拔步床。

成雙配對的鴛鴦喜被、喜枕,全都細細繡上了朱紅彩緞,出自宮中禦織署最拔尖的繡娘之手,大紅床榻上已經撒滿了花瓣,及象征吉祥與多子的喜果。

丫鬟小心翼翼的撥開喜果,騰出了位置扶佟妍落坐,她那張被妝點得盛豔嬌美的小臉被紅蓋頭覆住了,頂上的金蝶鳳冠還是由宮裏的蘇總管送來的。

這頂金蝶鳳冠並不特別美,要論貴氣逼人也不至於,然而卻是意義非凡;據說這頂鳳冠乃當年戈氏嫁予燕皇時所佩戴,傳承意味濃厚。

“世子妃折騰了一天,應該也餓了,先嚐點鴛鴦酥。”充當喜娘的老嬤嬤客氣有禮,將盛在梅花小碟上的精致糕餅遞進佟妍手裏。

佟妍確實也餓了,她捏起一小塊糕餅,才剛含了一口,便聽見房中一陣騷動,緊接著頭上的紅蓋頭就這麼被掀起。

她睜著眼揚起小臉,迎上一雙蕩漾著溫柔的異色瞳眸,不禁訝然一怔,鴛鴦酥自手裏滑落。

一隻大掌及時接住了,仲燁斂目含笑,捏著那塊鴛鴦酥到她嘴邊,就這麼喂起她來。

“我喂你。”

佟妍雙頰赧紅,垂下兩排烏黑的羽睫,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

那些嬤嬤與丫鬟已被屏退,房裏一片靜默,隻聽得見兩人的呼息聲。

就著仲燁的手吃完了那塊鴛鴦酥,佟妍羞窘的瞅著他今日英姿挺拔的裝束,芳心不禁抽悸。

今日的他真好看。平日他總穿玄黑色或鴉青色的衣衫,換上了朱紅色金線繡龍鳳的喜服非但不突兀,反而更襯得他俊美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