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2 / 3)

????武勇從駕校回家已經七點過。大妹端出兩盤菜,倒了一杯酒,說:“哥,鄭大哥說了,一頓隻能喝三杯。”武勇悶聲悶氣地說:“又是你多嘴。”大妹伸了伸舌頭,笑著說:“我沒有說,是鄭大哥猜出來的。”武勇吃了兩口菜又喝了一口酒,問大妹:“公司頭事情多不多?”大妹煎著蛋,說:“沒得事,我天天都在耍。叫我看報看書我又看不進去,隻有跟老四打撲克、吹牛。”武勇笑道:“你跟我一樣都是瘟豬仔!”大妹“嗯”了一聲在哥哥麵前撒嬌,“你才瘟,媽說你讀書時淨吃鵝蛋!”武勇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問:“大妹,鄭戈還說了啥子?”大妹說:“還問我,你好久把嫂子請回來。”武勇說:“快了。”大妹驚喜問:“哥,你說的是真的?”武勇說:“星期天你把家裏收拾一下,把吃的預備好,有客來。”

????“我嫂子?”大妹嚷道,“哥,我一定把家打掃得幹幹淨淨,把菜做得巴巴適適,等嫂子來表揚我。”武勇笑道:“才認識,不要亂說。”大妹把蛋湯端上來,舀了飯,說:“第二杯了。”吃了幾口飯,又問:“哥,嫂子漂不漂亮?”武勇答道:“你哥都醜,哪兒找漂亮的?”大妹說:“你亂說,我哥好魁梧、好勇敢,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武勇笑了,說:“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妹妹誇哥哥,笑死人!”大妹咯咯地笑。

????倪國春頭重腳輕,娜娜扶著他慢慢往家走。夜很深了。天氣熱,街上還有人乘涼,冷飲店也開著。娜娜人胖又穿著高跟鞋,自己走路都累,再扶一個大塊頭男人,就累得氣喘籲籲。娜娜抱怨道:“叫你少喝點你不聽,當真是鄭戈拿錢買的酒,喝起香些?你醉成這個樣子難不難受嗬!”倪國春酒醉心明白,笑道:“今天和鄭戈把過節解了,今後有事找他,他就會幫忙,我咋不高興?”又親了娜娜一口,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來明日憂……娜娜我好愛你喲……”娜娜罵道:“神經病,喝點酒就發瘋!”兩人東倒西歪拐進一條小巷,娜娜突然看到前有兩個人,娜娜忙推男人,緊張地說:“前麵有人!”倪國春頓時嚇醒了,凝目一看,很象野狗和秧雞,嚇得直冒冷汗,給娜娜說:“是野狗,你快跑!”娜娜嚇得打抖,說:“我……們……一齊……跑……”倪國春見兩人正慢慢走來,著急地罵她:“快點,狗日的瓜婆娘!”娜娜跑了幾步脫了高跟鞋提在手上又跑,“撲通”腳下被石頭一絆,跌倒在地,嚇得她直叫:“春春!春春!”倪國春正要轉身,野狗和秧雞已圍上來,野狗提著一支火yao槍,笑道:“你跑,讓你跑,你蝦子看清楚,這是槍!”野狗把槍筒頂著倪國春的頭,對秧雞說:“把女人拖過來!”

????秧雞跑在婦人麵前,狠狠地踢了幾腳,威脅道:“再叫,老子殺死你!”明晃晃的尖刀在娜娜臉上晃,娜娜嚇得直哀求:“大哥饒了我,你要啥就拿去,饒了我……”秧雞把她的戒指抹了,又扯下耳環和項鏈揣在衣兜裏,搶過挎包,揪著婦人的頭發往回拖,婦人忍住痛不敢出聲。

????野狗搖頭晃腦地說:“泥娃娃,今天你是挨一刀還是挨一槍,你自己選。”倪國春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告饒:“宋哥,饒了兄弟。”野狗哼了一聲說:“饒你?作夢!”順便把他的金戒指抹了。娜娜被拖過來,野狗罵道:“歹毒的爛貨,那一腳差點絕我的後,老子今天要弄你!”

????野狗摸出藏刀就給娜娜刺去,倪國春伸手一拉,沒有刺著。野狗冷笑道:“咦,你還敢動手!”用槍朝他砸去,“砰!”一聲槍響,娜娜以為男人挨了槍,驚叫一聲昏死過去……倪國春也以為自己中了彈,身子一仄倒下了。野狗和秧雞也嚇了一跳,秧雞高叫:“人來了!”飛快地跑,野狗一楞,明白是走火,見巷子那頭有人過來,忙刺了倪國春兩刀,又在娜娜腿上刺了一刀,去追秧雞。娜娜挨了一刀痛醒了,見男人躺在地上不動,不知死活,急得她大叫:“救命啦!救命啦!”巷子盡頭的人跑過來,見兩人在流血……

????野狗終於追上秧雞,邊喘氣邊罵:“你,你狗日的,太不落教了!”秧雞喘著氣,說:“你把人都打……死球,還不跑?!”

????野狗罵道:“狗日的寶器,是走火!”

????野狗和秧雞轉過一條街,放慢腳步,野狗說:“老子今天出了氣,捅了他們幾刀。”

????秧雞驚恐地問:“殺死了?”

????野狗嘿嘿地笑,說:“曉球得的呢!”又問:“怕了?”

????秧雞不敢答話。

????野狗手一伸,說:“拿來。”

????秧雞裝傻,反問:“啥子?”

????野狗陰笑,說:“你以為我沒有看見?少裝瓜!”秧雞無可奈何地交出戰利品。野狗把挎包也拿過來,理了一下隻有100元,其餘是衛生紙、口紅、化妝品……

????野狗說道:“黴得很!”隨手把挎包丟了,“呸!”重重地吐泡口水。兩人走了一節路,野狗說:“那蝦子肯定要報我們搶劫,你、我分開跑,先到外地去避避風。”秧雞說:“宋哥,我身上隻有幾元往哪兒跑?”野狗潑煩看著他,說:“沒得錢?你去偷你去搶嘛!屁眼兒小就不要出來混,既然出來混就不要怕事。”頓了一下又說,“這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在城裏住,明晚去搶鄭戈。”秧雞畏縮地問:“還要搶?”野狗獰笑道:“搶一個是搶,搶一百個也是搶!”秧雞說:“鄭戈太凶惡,恐怕不行。”野狗笑道:“老子有槍,還怕他扁掛?”秧雞還是不敢,找了個借口:“你咋曉得他住哪兒?”野狗胸有成竹地說:“我已經吊了他好幾天,他這次賺了幾十萬,秧雞,這次做下來我們就發大財了。”秧雞心裏不踏實還在猶豫,野狗不耐煩了問道:“你到底幹不幹?”秧雞看他在摸刀,隻得說:“幹!幹!我幹!”野狗笑道:“這才是好兄弟嘛!走,我們去吃宵夜,今天晚上在你家住。”秧雞瘟頭瘟腦地點點頭。

????鄭戈出了口惡氣,心裏受活多了。回到賓館一覺睡到天亮。漱洗完畢就接到眼鏡的電話,說經案組人來了。

????辦公室裏,經案組的人整整齊齊坐在沙發上,亞琳坐在牆角處表情很憂鬱。鄭戈抱歉地笑笑把風扇對著他們,風徐徐吹去。鄭戈說:“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拉了把藤椅坐下。王科長臉色嚴峻,猴子拱著嘴,圓活活的眼睛不停地轉,亞琳勾著頭若有所思。王科長清清嗓子,和氣地問:“鄭經理,自從上次見麵快一個月了,問題想清楚了?”鄭戈答道:“想清楚了。”猴子噴痰了,說:“你以為躲起來就沒得事了?你總要回來嘛!跑得脫和尚跑不脫廟!”鄭戈笑笑。王科長說:“你也忙,我們也忙,長話短說。你今天徹底把事情談了,大家都好做其他工作。”

????鄭戈想了一下,就把那天給小白講的情況娓娓道來。王科長捧著茶杯,聚精會神地聽;亞琳依然勾著頭,偶爾抬起眼皮看一下;猴子圓活活的眼睛東瞄西瞄,摸摸下巴,搔搔腦殼。

????鄭戈講得聲情並茂,時而激昂,時而低沉,時而直抒胸臆,時而蕩氣回腸,猴子聽得漸漸入了神手腳規矩多了。足足講了一個小時。王科長對鄭戈說:“好,希望你正確對待自己的問題,處理下來後立即通知你。”起身和鄭戈握握手下樓,其他人跟在後麵,亞琳走在最後,眼裏閃著淚花動情地說:“我不知道你這麼苦……”

????老四和大妹緊張地問:“鄭經理,事情解決了?”鄭戈笑笑,說:“那麼容易?”大妹跑上樓把茶給他端下來,說:“鄭大哥,你口幹了,喝水。”鄭戈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大妹說:“我站在樓梯上聽了一陣,盡是你講。你講得好聽,我以為在講故事。”鄭戈苦笑,說:“鬼才講那種故事。”大妹高興地說:“我哥耍了朋友,星期天要帶回家。”鄭戈不信,大妹說:“不騙你,我哥親口說的。”鄭戈說:“好,下午我陪你回去,朝賀你哥。”大妹歡喜得直蹦,說:“你說話要算話!”鄭戈答:“當然。”

????鄭戈惦記著楊明的生意,打電話,楊明回來了。楊明說:“明天我和小天必須走,請你明天起到公司來坐鎮。”鄭戈答應了。“咚咚咚”大妹跑上來小聲說:“鄭大哥,有個女的抱個娃兒哭哭啼啼說是找你。”鄭戈心裏納悶,想了想說:“你讓她上來。”樓梯響了,上來的卻是玉秀,抱著嬰兒,蓬頭垢麵,容顏憔悴,衣衫不整。

????鄭戈和顏悅色地說:“玉秀,走累了先喝點茶。”玉秀不說話淚水淌了出來,嬰兒“哇”地哭了,玉秀輕輕搖著,鄭戈問:“是兒子?”玉秀點點頭:“剛滿月。”鄭戈問:“長林沒有回來?”玉秀嘴巴一扁一扁的終於哭出聲,鄭戈勸道:“不哭,不哭,有事慢慢說。”大妹去倒了熱水,扭了一把熱毛巾給她,鄭戈說:“不哭了,不要把娃娃嚇哭。”玉秀抹了臉,悲傷地說:“長林太沒良心,生娃娃都不回來,給他去了電報,他寫信回來要離婚……”話未完又哭。

????長林咋會這樣呢?要離也應當把婆娘、娃娃安頓好嘛。

????玉秀哭了一陣,抽泣著:“我打電話,說要離婚也該給點錢安排我們母子,他說你去找鄭戈,錢在你這兒。我實在沒法,隻有來找你……”

????太不像話!為了一個女人,置婆娘娃娃不顧。簡直狼心狗肺!唉,玉秀可憐,看著懷中的嬰兒,鄭戈二話不說,打開保險櫃,裏麵隻有一萬。鄭戈說:“玉秀,我不欠長林一分一厘,隻有他欠我的,這麼多年,我對他如何,你、長林的父母都清楚。我不諳他做生意把良心都做黑了,朋友不認連婆娘娃娃都不認。看在你和娃娃的份上,這一萬全部給你。”

????玉秀接過錢千恩萬謝,說:“我明天回鄉下了,鄭戈,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隻怨我命苦,嫁給壞了良心的人……”

????鄭戈叫老四送她下去。大妹說:“鄭大哥,長林哥原來不是這個樣子,咋會變成這樣?”鄭戈說:“你還小不懂這些。”

????記得有次和文俊吹牛,鄭戈說:“這世界,錢是萬能的,有了錢醜婦可以是美女,老頭兒可以是青年。”文俊說:“你隻說對一半,錢既能使人變美,也能使人變醜;能使人聰明,也能使人愚蠢;能教人善良,也能讓人凶惡。”還是文俊看得透徹。

????騎車到武勇家,鄭戈摸摸身上隻有幾十元了,全部交給大妹去買菜,大妹不要,鄭戈威脅她說:“你敢不聽我的話?”大妹隻好拿錢上市場去。本來要送點錢給武勇,現在腰無分文,隻有叫他一道回東風賓館去,在楊明那裏先拿幾千。端隻矮凳在門外看武勇的鄰居下棋。看了幾盤,武勇回來了,精神飽滿,臉色紅潤。把他拉進屋,講自己在駕校學習的情況。說自己完全可以單獨開車了,師傅都誇他腦殼靈活天生的司機料,說到這裏武勇哈哈大笑,說:“他們以為我是天才,不曉得我在廠裏幹了五年的機修工!”鄭戈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