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彎娥眉月掛在靛色的天空,在西麵的地平線,一抹亮色緩緩褪盡。此時的山林裏,莽莽的林海和昏暗的天幕漸漸融為一體,更顯得世界的博大和深邃。
但在這片山林深處的一處稍顯平正的穀地,卻出現了劍拔弩張的一幕。
隻見一個老人和三個三十歲左右的護衛,拱衛著中心處的一個少年,正小心提防著,嚴陣以待。
另外五個長得凶神惡煞的人,則包圍著他們,滿臉的殘忍和戲虐。
四人護衛圈內的少年,平靜地站著,臉上並沒有多少恐懼。但他並不是勇敢無畏。而是臉上充滿了絕望和不甘,一種想追求生命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和還有大事沒有完成的不甘。
就在這對峙間,少年護衛中,一名瘦削矮小的,和一個連毛胡子的壯漢,兩人似乎和另外兩個同伴爭吵起來。隨即,瘦小的青年竟然倒戈相向,手中匕首直刺少年的心髒。
瘦小青年,臉上掛著陰毒的笑容,和那寒光逼人的匕首,組成了非常醜惡的一幕。
少年瞪圓雙眼,震驚地看著不斷朝自己逼近的匕首。雖然心中大聲地呼喊著對生命的渴望,但令人絕望的陰影卻依然籠罩了他。這一切發生得太可怕、太殘忍了。他曾經擁有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難道就連基本的生命都要被剝奪嗎?
這個少年名叫李承道,是唐朝第一位太子:李建成的次子,也就是開國皇帝,李淵的孫子。李建成的長子李承宗很小就不幸夭折了,所以李承道便作為唐高祖李淵的嫡子嫡孫,成為了第三代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可以說,他是這天下間,嘴裏含著最大金鑰匙出生的孩子。可是,為何會淪落至此呢?
這要從數年前開始說起。
太原,公元617年春天,和風伴隨著溫暖的時節,吹拂著幹燥的土地,似乎也是在安撫著動蕩時局下的人心。但是在將軍府,卻似乎注定並不平靜。這座府院,布局很是大氣,但卻並不奢華。雕廊畫柱,燈燭桌椅,雖然沒有令人炫目的考究精製,卻透露出一種硬朗的風格。在內院東園的一間正房,從房內裏麵不時傳出女人臨產時的悲嚎。
在步台下,等待的人並不多,隻有幾名女眷和至親,以及一位年近三十的男子。他中等身高,體型雖稱不上強壯,倒也精悍。一身湛藍長袍,襯托著儒雅的氣質。濃眉下深邃的眼睛裏,已經找不到一絲的睿智,有的隻是煩躁。他來回踱著步,情緒更是隨著產婦的悲呼而高低起落。
這位準父親,就是李建成。此前正與李淵和李世民在密室中一起商議著大事。
李淵時年51歲,長子李建成,28歲;次子李世民,18歲。三子李元霸,四子李元吉,因為年幼便沒能一同密謀大業。
李建成,才學過人,宅心仁厚。3歲習字,6歲作詩,12歲便中了秀才,對於濟世救民很有見地。而且,他不僅富有文采,在武學上同樣不落人後。15歲就已經將內力修至後天後期,更是在21歲時達到後天巔峰,成為了後天頂尖強者。隻不過由於李淵擔心朝局不穩,不想讓孩子過早去趟渾水,所以才令其隱忍不發。而外界很多人還隻以為他不過是個內力較深的普通武者罷了。
而李世民更是難得的少年英才,虎目炯炯有神,劍眉微微上揚,鼻梁高窄,嘴唇薄抿。他比李建成的個子略高一些,合到現代差不多1米80的樣子。雖然文采比起大哥來要差上許多,但是在謀略和武藝上卻不處下風。年僅十八歲,卻已經將內力完全穩固在後天巔峰,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奇才。他還不止是內力深厚,更將一杆長槍舞得猶如蛟龍出海,勢不可擋。
三人經過了半天時間後終將大事商定。李淵卻不急著離開,而是將東北牆角擺放的看似普通的青銅燈台左旋一圈,卻隱約聽到牆內細微的金石摩擦的聲音。隨即,李淵麵向北側牆壁上的一副非常傳神的吊睛白額猛虎壁畫躬身,李建成和李世民也是依樣照做,不問半句。
隻見李淵鄭重說道:“我攜子密謀大事,隻因大隋煬帝無道,我李家不得不扛起義旗,為天下百姓謀求一個康平盛世,請祖宗保佑。”說完後卻不起身,待寂靜的過了五息左右之後,李淵才滿意地帶著兩個兒子離開了密室。
三人緩步來到外廳,隻見一個穿著粗布家仆衣服的灰白頭發的枯瘦老人正站在大廳中央等候。這個老人,身形佝僂,眼神渾濁,看起來弱不禁風。他已經在此等好長時間,卻不見一絲不安和焦急,似是入定一般,可見養氣功夫是多麼的了得。
李福待李淵坐下,抿了一口清茶之後,才微微躬身,用絕對不合其年齡的渾厚嗓音道:“啟稟老爺,大少奶奶三個時辰前已經臨盆,卻有難產的跡象。”
李淵眉毛一抬,不露一絲表情。李建成卻‘騰’地站起來:“這,這可如何是好?紫嫣懷胎近十四個月,現在終於要生了,竟然卻是,卻是!”
李淵微微搖頭揮手止住李建成的驚慌,慢條斯理道:“建成,你要冷靜!你也不是第一次當父親了。婦人生子,有些意外也屬正常,切不可因此誤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