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輕手輕腳走近窗邊,踮腳往屋內環目掃去。清雅的屋內空無一人。
還好還好,師傅還沒回來。她輕舒口氣,急急往門邊走去。
方才整理竹居時,她居然不小心打破了琉璃盞。哀歎一聲,那琉璃盞可是鬆闊梅韻二仙交給師傅,讓他幫忙釀梅子酒的。眼看著梅子酒就要釀好,卻被她在此時給打壞了。若是自家的事情,師傅或許像往常一樣不會責罰她。可是,這次可是那二位仙人的事情,也不知逃不逃得過去。
剛才一陣驚慌過後,她便急忙跑去山頂取水。自家師傅生性清淡,說到愛好,惟有竹茶。而他最喜歡的泡茶之水,便在此山聳入雲端最寒冷的極高之處。希望往那冰寒徹骨的山頂跑上那麼一趟後,師傅不要責怪她的一時失手才好。
雖然,師傅從未責罰過她,但,這次真的難說。
眼看著竹居就在眼前,她才想起忘記收拾那琉璃盞的碎片。趁著師傅還未回來,先清理了那些碎片為好。
正想著,已繞到門口。站在那裏,望著整潔無物的地麵,還未來得及反應,溫和的聲音在背後忽然響起,“水打好了?”
聽到這聲音,她猛地轉身,便看到一抹溫雅的身影正往這邊來。麵上帶著淡淡微笑,著竹青色長衫,墨色長發用同色絲帶鬆鬆紮起,搭在左肩,隨著走動,長發微微現出墨綠色的光澤。
都說他性情最是溫和,阮阮見了他卻是緊張得很。想想常來君逢山的那對師徒,師傅可是對徒弟嚴厲得緊。也不知自家師傅哪天會忽然嚴厲起來,她可是每天都很小心。
捋著自己垂在身前的發梢,阮阮扯開嘴角朝他僵硬地笑了笑,“師傅,那個,呃,你回來啦?”看到師傅,再想到那琉璃盞,她不由得眉端抽搐了下,卻還是盡量保持鎮定,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
原以為這次會挨罵了,卻不料他像以往一樣,什麼都沒說,隻是繞到了她的身後。手中的發梢被他抽走,順在腦後。感到他在撫著她的發,輕輕用手指梳理著,就像往常每天早晨一樣,阮阮漸漸放鬆下來。
“我不在的這幾日,又懶得梳發了嗎。”
“呃......”
她不知該怎麼說。若是讓師傅發現自己不夠勤奮,順帶著責問起琉璃盞的事情,可就不太妙了。
不多時,隻聽得師傅輕歎一聲,說道:“我又不會怪你,你不要那麼緊張。”然後,他把她的發尾用竹青色的絲帶綁起,放在左肩。許是看她仍舊一副緊緊張張的樣子,師傅做完這些後,無奈地微微搖頭,麵上仍帶著淡雅的微笑,“你煮水去吧。”
她這才輕舒口氣,開心地跑開。
坐在爐前,她裝模作樣好似在瞧著那燒著的水,卻在師傅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後,從旁邊的幾案下抽出一本小書來。
她欣喜地摸摸那書,暗道還好,師傅還未發現它。邊瞄著那爐上的水,邊悄悄翻開書頁。
這書,是鬆闊悄悄送給她的,因為他怕自己不能來君逢山的日子裏,她會煩悶。其實那書講的無非是些凡間趣事而已,可她卻是未曾見過。
十多年來,師傅從未讓她下過山。可她,一直對那外麵的世界好奇不已。而且,她最近還聽說了個地方,叫做“無憂城”。據說那裏很好玩,去了那裏的人,都會開心得連家都不想回了。
無憂城......會是個怎樣的地方呢?她心中無限向往。
泡茶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輕輕問道:“師傅,你聽說過‘無憂城’這個地方嗎?”
他神色不變,隻是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然後溫和地說道:“這種問題,休要再提了,好嗎?”
她咬唇不語,輕輕點了下頭。
師傅總是這樣,無論她問起外麵的什麼事情,他都不肯回答的。她以前心中雖有不甘,卻也隻能無可奈何。可是,今日......
她偷偷勾起嘴角。
晚上,阮阮趴在窗前,看著師傅屋裏的燈熄滅,再望望窗外圓月,揚眉微笑。
今天,是君逢山結界薄弱之日。
而且,師傅不知道的是,出那結界的法術,她已央了鬆闊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