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秋天的河水一樣緩緩流逝。在官兵們的翹首期盼中,春節踱著方步,踏著季節的旋律,一搖三晃地蹣跚而來。
根據縣委縣政府指示,為活躍節日文化氣氛,縣裏決定舉辦文藝比賽。崗嘎縣黨政軍警民各類人員,均可以集體或個人名義參加比賽。指導員文興釗宣讀完縣裏下發的通知後,中隊學習室立即像剛掀開的高壓鍋一樣沸騰起來。中隊官兵一致表示,一定要編排幾個精彩節目,堅決奪取第一名的優異成績。這個士氣高昂、群情振奮的場麵,是指導員文興釗最樂意看到的。他抑製住滿心愉悅,穩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微低著驕傲的腦袋,伸出雙手,往下輕輕一按,便把官兵們的聲音按在了喉嚨深處。學習室裏安靜下來,所有的眼睛都落在了指導員文興釗身上。
“很好!我們是軍人,軍人的性格和榮譽都在於勇奪第一!站崗執勤我們是先鋒,搶險救災我們是模範,文藝比賽,啊,這個,我們也一定要摘取桂冠!”指導員文興釗迎著大家的目光,沉著冷靜地分析了形勢,“當然了,崗嘎縣城雖然隻有四百來人,但是,這裏麵藏龍臥虎,高手雲集。西藏是歌舞的海洋,藏族同胞人人能歌善舞。在唱歌跳舞方麵,我們沒有優勢。因此,我們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問題,找準我們的特色,拿出我們的絕招,打一個漂亮仗!”
官兵們共同研究的結果,是編排三個節目參加比賽。一個是二胡合奏《賽馬》,由指導員文興釗和他組織的二胡興趣小組共八名官兵登台演出。第二個節目是尼瑪次仁獨唱由指導員文興釗創作的歌曲《說給媽媽的心裏話》——尼瑪次仁的嗓音條件,在藏族同胞中也是完全拿得出手的,加上是自創的新歌,背景設置為一名戰士身背崗槍在舞台左後側頂著風雪站崗執勤,舞台右側中央有一名老母親在飯桌上為戍守邊關的兒子擺一套餐具,同時手捧兒子的照片看得異常深情。這節目應該是很有特色,也很有殺傷力的。第三個是中隊官兵的拿手好戲和保留節目,也是曾在縣裏各類文藝演出中倍受歡迎的節目——擒敵術表演。當然,這次不能再沿用老一套動作,就由中隊長龍剛和排長劉俊豐一起,重新編排一套足以令人耳目一新、能充分體現武警官兵精神風貌和威武之師良好形象的動作登台表演。
方案製定好了,接下來就是正確實施的問題。第一個節目和第三個節目都沒什麼說的。指導員文興釗組織的二胡興趣小組平常練習最多的曲目就是《賽馬》,現在不過是需要進行深加工精雕細琢而已。擒敵術表演更簡單,中隊官兵中,最“嫩”的也是一年多兵齡的“老同誌”了,擒敵基本動作都有點熟能生巧的味道。所謂編排新動作,隻不過是把基本動作變換一些花樣罷了。困難在於第二個節目。尼瑪次仁演唱《說給媽媽的心裏話》聲情並茂,感動得許多官兵要掉眼淚。但是,要掉眼淚並不等於眼淚已經掉下來了。按照指導員文興釗的思路,演唱這首歌的最佳效果就在於讓聽眾一把接一把地抹眼淚。那麼,怎麼才能讓這些要掉未掉的眼淚真正掉下來呢?除了演唱效果外,還得加上情景表演的效果。中隊先後安排七八名戰士充當母親,可一幫“愣頭青”誰也找不到慈母的感覺,不僅沒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反而很有些東施效顰的負麵效應。這樣一來,第二個節目就不得不讓指導員文興釗頗為費神了。
某天,指導員文興釗正在宿舍裏狠勁抓扯自己的頭皮,尼瑪次仁敲門進來,小心翼翼地請示:“指導員,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說?”
文興釗漫不經心地瞅了尼瑪次仁一眼:“什麼想法?你說吧。”
“我想,我想請個人,請個人來扮演母親。”尼瑪次仁緊張地盯著指導員的臉色。
“請什麼人?”文興釗來了興趣,馬上坐直身子。
“是我認識的一個婆姆啦。我想,讓她扮演母親挺合適的。”
“婆姆啦?嗯,這想法不錯,我看可以。就這麼定了。”
尼瑪次仁請來扮演母親的“婆姆啦”不是別人,正是休學在家養病的卓瑪姑娘。卓瑪姑娘一聽尼瑪次仁說明來意,臉上立即漾滿興奮的笑容:“尼瑪次仁你太聰明了,你怎麼知道我是拉薩三中的文藝骨幹?沒問題,這個幫我忙了,保證扮演好你的母親。”
尼瑪次仁說:“不是我母親,是一個武警瑪米的母親。”
卓瑪奇怪地問道:“你不是武警瑪米嗎?”
“是啊。”
“那不就對了?武警瑪米的母親就是你母親嘛。”
“嗬嗬,是的是的。”
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卓瑪姑娘和尼瑪次仁說幹就幹,迅速開始排練。
兩天後,指導員文興釗對中隊三個節目作了權威性審查。除就個別細節性問題提出修改意見外,基本肯定了同誌們近段時間認真排練的效果和成績。當指導員文興釗充滿感情地念著他的一首新詩踱出中隊學習室時,大家發出“嗷”地一聲歡呼,然後按照指導員的指示,繼續熟練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