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一天,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半空中盡情的釋放著它的能量,一隻大黃狗趴在小鎮唯一一家還在營業的快遞店的廊簷下,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說是快遞店也不完全準確,店裏麵還兼帶著出售各類日用品。小店分二層,樓上是店主一家休息所用,樓下則擺著收發的各種快遞包裹。店門口放著一個小小的廣告箱,一麵寫著平安快遞,一麵寫著平安超市。
小店正對著馬路,這條路貫穿了整個小鎮,是小鎮的主要通道,南來北往的必經之路。馬路邊靠著河邊的那棵歪脖子柳樹上,平時“知了-知了”地叫著歡快的蟬鳴聲也少了很多,偶爾響起的幾聲叫聲也是有氣無力,不複往日那麼輕快響亮。
“咚”的一聲,從小店裏麵飛出一個塑料瓶直接砸在大黃狗身上,大黃狗一激靈猛的轉身“汪-汪-汪”的對著店內叫了起來,伴隨著踢踏踢踏的拖鞋聲,從店裏轉出一個十八、九歲的小青年,理著小平頭,其貌不揚,膚色略微偏黑。T恤的下擺被他卷到胸口,穿著大褲衩,腳上夾著一雙人字拖,十足一個小鎮青年夏天的標配。
青年懶洋洋的踱步走到店外,對著大黃狗又虛踢了幾下,大黃狗看著偷襲它的青年,嗚嗚嗚的在他身邊轉了一圈,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委屈,然後哼哧哼哧的重新趴在廊簷下的陰影裏休息去了。
“這大太陽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已經多少天沒有下雨了,再這麼曬下去,真的快要死人了。”青年仰頭快速看了下半空中的太陽,嘴裏不禁嘟囔了幾句。青年姓陳名修遠,小名喚作水生。不過小鎮的居民都習慣叫他水生,說起陳修遠估計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他。
小鎮的名稱很平凡,叫平安鎮。鎮上的居民大多數都姓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親戚關係,所以臨近的其他鎮的人也稱呼平安鎮為陳家鎮。陳水生父母開這家店的時候嫌起名字麻煩,就直接套用了小鎮的名字,既省事又討彩。
陳水生一個月前剛參加完高考,這段時間一直在家等著錄取通知書,因為外婆家有事父母都過去幫忙了,所以店裏麵隻剩他一人看著。回到店內,陳水生把風扇又往自己這邊挪了點,躺在竹椅裏開始假寐。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前一刻還豔陽高照,此刻已烏雲密布,馬路邊的柳枝被風吹的左右亂擺。隨著一道閃電劃過,一聲炸雷仿佛要把大地劈開,電閃雷鳴,不一會兒暴雨就傾盆而降,就像天上的河決了一道口子,凶猛的往下澆著。
陳水生也被這道炸雷驚醒了,起身掩上小店的玻璃門,而大黃狗早已在大雨落下之前躲到了店裏麵。看著門外白茫茫的一片,陳水生輕踢了一下大黃狗“你倒機靈。”大黃狗輕吐了一下舌頭,得意的搖了搖尾巴。
大雨來的快也去的快,不一會便又開始放晴了,一道彩虹掛在天邊。陳水生推開玻璃門,帶著大黃狗來到店門前,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雨後的新鮮空氣,“真舒服啊。”
“水生、水生------”隨著一連串的叫聲,小鎮的西邊跑來一個十一、二歲左右,臉蛋胖乎乎的小男孩。
看著跑來的小胖子,陳水生細長的眉毛微微揚了揚,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隻見他嘻嘻一笑對著大黃狗道:“大黃,上!”
大黃狗嗚的一聲,“汪-汪-汪”的撒開腳丫子就向小胖子撲去,到了近邊,哈啦著口水的大嘴一張就咬住了小胖子的短褲,用力的往下拉扯著。“啊-啊-啊--------,陳水生你又放狗咬我,小心我告訴陳爺爺---------啊----------------大黃你別扯了,褲子要掉了----------------”
“哈哈哈,海軍,這你可別怪我,是大黃還記著你搶它的骨頭呢,還有你剛才說要找我爹告狀,你管我爹叫爺爺,怎麼到了我這裏就直接叫水生了,叫聲叔叔我就讓大黃鬆口,怎麼樣?”
“就不叫,按我媽那裏來排的話誰的輩分大還不一定呢。”由於平安鎮的居民或多或少都有親戚關係,時間長了各自的輩分都有點亂了,出了五服的大多時候都是各叫各的。陳水生也不是非要和陳海軍糾纏這個叔叔的稱謂,隻是每次看到這個小胖子就想和他開開玩笑。
小胖子也不是個吃素的主,想當年在陳水生家吃飯時啃蒜香排骨時不小心把骨頭掉地上,幼年的大黃狗在桌底下剛把骨頭咬到嘴裏,估計還沒砸吧出什麼味道就被小胖子一個餓虎撲食摁在桌底下,從狗嘴裏奪下了骨頭。等小胖子啃完骨頭,年幼的大黃才從他身體底下掙紮了出來,當時大黃委屈的表情成就了小胖子在小鎮的赫赫威名。。
陳水生吹了聲口哨招回了和小胖子糾纏的大黃狗,“死黃狗,你等著,我一定找機會燉了你。”小胖子邊提拉著短褲邊指著大黃狗發著狠。
大黃狗回到水生身邊,看著小胖子在那嘚啵嘚啵的樣子,不禁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嘴裏“哼哼”了幾聲,重新趴在水生腳下開始閉目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