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的時候大地是很寂靜的,萬物歸於沉寂,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月亮高高地懸掛在天上,看著大地,這是和白日裏所不同的景象,這是孤寂的夜,這裏有孤寂的人。
青石板鋪成的路就在腳下,可是卻一點都不好走,敖烈的心就像這夜,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四周都是路,可你卻偏偏不知道你的下一步將會踏在何方,你隻能在猶豫和煎熬中等待,等待天明。
夜是孤寂的,人是孤獨的,這樣的人不隻是敖烈一個。
寒月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他的聰明可以讓他在半年之內在京城擁有三套宅子,這樣的一個人卻在這般寒冷的夜晚站在這樣的街頭,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侯爺,好久不見!”
寒月笑著說道,這聲音響的突兀,令人猝不及防。
敖烈抬起頭,他想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可是這些已不再可能,他的雙眼已瞎,瞎子又能夠看清楚什麼?
“你是寒月?”瞎子的眼睛不好,可是聽力依舊,江湖上有名的人他都能聽出聲音。
隻是月光照在敖烈的身上,讓這冰冷的空氣中多了一絲殘酷,你有沒有見過那樣的一道刀疤,它從你的額頭滑到你的頜下,你知不知道滿身鮮血的感受,而當這樣的一副景象呈現在你麵前的時候,慘烈之極。
敖烈拿起手中的刀,問道,“你來幹什麼?”
“敖烈,你是個英雄,我很佩服你。”寒月如果說之前的表現一直有些放蕩不羈的話,那麼此刻的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絕對是嚴肅的,“能從彌天樓走出來的人,你是第一個,你說,這樣的人要走,我是不是應該來送送他?”
“來送我?”敖烈放下手中的刀。
“不錯,我三天之內騎死了三匹快馬,就為了在這裏見到你,送一送你。”寒月大聲的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崇拜英雄的人,那麼我寒月就算是一個。”
“哪怕這個英雄不過是一匹老的快要死的馬?”
“不錯!”
寒月說完這兩個字似乎用盡了自己的力氣,他已經將自己要說的都說完了,他定定的看著十步外的人。
“你叫寒月?”
“是!”
“你好,我叫敖烈。”
京城有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樓叫不醉樓,沒有人知道這裏的酒是否真的不會醉,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裏的酒你不喝的話就真的就不會醉;同樣也沒有人知道不醉樓的老板到底是誰,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醉樓的老板娘是位美女。也許這就是這家酒樓的聰明之處,這裏的酒是喝不醉的所以才有得賣,這裏的老板就是老板娘所以才有人買。
今天這裏實在太過於紅火,寒月早早的起床了,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向來是討一杯酒喝,而能入他口的酒當然得是京城裏最有名的酒,京城裏最有名的人喝京城裏最有名的酒,這本該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
“蕭老板,早啊!”剛進酒樓,寒月向不遠處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打著招呼,“怎麼這次來的比我還早。”
“月少爺難道還不知道,這次不醉樓又推出新品,是最新研製的醉仙釀,記不記得李白有一句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蕭老板年紀不大,隻是在生意上打理的實在太多了,以至於顯得富態,蒼老,少了許多年輕人的瀟灑,平生最喜的便是佳釀。
“蕭老板雖然滿身的銅臭,可是這句話說得好,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人活著,就該是活出個風采,活出個自在。蕭老板,一會兒必須痛飲一杯啊。”寒月笑道。
“應該的,應該的!不過這個時候,柳老板尚未到來,怕是醉仙釀推出的時間要推遲了。”蕭老板歎息道。
“這個無妨,我代蕭老板走一趟,去催催這酒。”
寒月笑著進了進了不醉樓的後廳。
不醉樓前廳的裝飾一切以揮灑寫意為主,不管是牆壁上劉伶的《酒德頌》,還是李白的《將進酒》,但凡與酒有關的東西你都可以在這裏展現,畢竟,這裏就是酒樓。可是後廳卻絕不一樣,兩者似乎是兩個世界,讓你從一個癲狂的世界回歸到了儒雅,莊重的時代。
後廳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是老板娘精心布置的,廳堂的正中是一副唐伯虎的《秋風執扇圖》,畫的是一位仕女,在瑟瑟秋風中執扇而立,側目而望,眉宇間盡是憂愁。倒是幅過於淒冷的畫麵,後廳此刻無人,在映襯著些個花花草草,清晨的一股風吹來,寒月打了個寒顫。
“老板娘,有貴客來,怎麼不見有人相迎啊!”
寒月的聲音剛出,一個小丫鬟模樣的人便走了出來,看著寒月,想發脾氣卻又不忍的模樣,“月少爺,小聲點,柳姑娘病了!”
“哦,什麼病?”寒月問道。
小丫鬟搖了搖頭,“月少爺想知道自己去看,隻是別再這裏大吼大叫的,喊壞了嗓子,可是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