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源,寂靜的黑暗中隻有自己的呼吸聲在回響,感覺不到心跳和血液的流動,意識飄離在空中,仿佛已經過去了數個紀元。
忽然有耀目的光柱自頭頂打下,純粹的光亮潔白如雪,沒有一絲雜質,遠遠看去有羊脂玉的觀感,如同接通天地的巨柱,看不到頭也望不見底。
如同處在世界的盡頭,孤身一人漂浮在寂靜的曠野中,感受著孤獨的侵蝕,能感覺到徹骨的寒冷,自靈魂深處席卷而來,無法抵禦。
漠然地看著光柱外無際的黑色,墨夜置身於虛空中,腳下空無一物,卻與站在平地上一般無二,緩緩踱步間,錚然的響聲自腳下的虛空中響起,仿佛踏在鋼鐵上。
“不出來麼?我可是難得來看看你。”墨夜輕聲說,聲音卻回蕩在這空間中,轟鳴如鍾響。
戲謔的笑聲響起在墨夜身後,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又像是看見了愚蠢的小醜在麵前翻跟鬥。
布滿荊棘的黑色王座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光柱中,一如之前就存在一樣,那絕不舒適的王座上坐著一身黑色裝扮的墨夜!斜著頭,右手撐在扶手上,右腳隨意地搭在左腳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血紅色的瞳孔中滿是不屑與狂妄。
“前天我們不才見過麼?現在跑來這裏玩悲情遊戲麼?”王座上的墨夜開口道,語氣冰冷。
悠長的歎息聲響起,墨夜轉過身來,仰頭凝視著王座上的自己,“我隻是有個想法,一個對你我都好的想法。”
“喔?真是感動啊!一直將我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的你,竟然會有對我有利的想法?”王座上的墨夜笑了,“又要把什麼東西推給我麼?就像之前把這王座推給我一樣?!不要假惺惺了!你隻是想要得到力量!隻是想要將我留在這絕望中替你背負這力量帶來的折磨!什麼都不付出,什麼都不舍得,卻想要得到一切!”
血色的瞳孔中升騰起憤怒的火焰,那怨毒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如同厲鬼的尖嘯。
緩緩走向那荊棘叢生的王座,墨夜就像沒有聽到那包含血淚怒火的嘶吼,隻是堅定地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在無形的階梯上。
“不要過來!”王座上的墨夜額頭有青筋暴起,怒目大吼,咬牙切齒,瞳孔中的血色越加濃重。
“我說過了,我有個想法,對你我都有利,而現在有機會將它變為現實!”墨夜堅定的聲音響起,“鑰匙已經被帶出來了,就在這裏!隻要將鑰匙奪回來,隻要再等不久,我們就能控製這該死的力量!結束這痛苦!”
“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們是一體的!你以為我沒有經受折磨嗎?!那疼痛在我心裏無比清晰!別在那故作姿態,以為隻有自己受了傷!刻在你身上的傷也同樣刻在我身上!”如獅子般怒吼著,墨夜加快了腳步。
“之前我默默忍受,那是因為沒有辦法,那力量你我都無法控製!那是深淵的厲鬼,是染血的雙刃劍!握住它的時候必然傷到自己。可現在不同了,半個月前我感知到了鑰匙的氣息,它被人帶出了地獄島,帶到了我身邊!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抓住它,就抓住了命運!”
麵對麵,眼對眼,兩個墨夜都死死地盯著對方,如同千年萬年的死敵,見麵的時候就是你死我活之時!
“我不相信你……”沉默中,王座上的墨夜輕聲說,將血色的瞳孔低垂下來。
“我知道。”墨夜說,伸手撫摸王座上嶙峋的荊棘,感受手掌上傳來的刺痛感,“但我們別無選擇。”
“哈——!”瞳孔中似乎有繁花綻放,古奧莊嚴的花紋在血色的眼瞳中緩緩旋轉,猶如滅世魔神的狂舞,荊棘叢中的墨夜身體前傾,鎖鏈嘩嘩作響。
那是從王座上延伸出的黑色鎖鏈,混在滿座荊棘中,並不顯眼,卻將墨夜的四肢牢牢鎖住,所以他一直端坐在王座上,不曾起身,也無法痛毆麵前的自己,發泄這麼多年來的憎恨,隻能暴怒地吼叫,讓眼前的自己滾開!
“我會讓你相信我的。”墨夜看著在鎖鏈中奮力掙紮的自己,伸出手去,抓住其中一根黑色鎖鏈,猛地向外一扯,原本堅固無比的鎖鏈在瞬間裂開,清脆的哢嚓聲響起在王座上。
王座中的墨夜呆住了,直愣愣地看著身前手中握著半截鎖鏈的墨夜,隨即又不可置信地看著脫離了束縛的右手,翻轉著手腕,握起拳頭。
“蠢貨!你這是自尋死路!”鋼鐵般的五指猛地探出,扼住了墨夜的喉嚨,以這手指上的力量,隻要輕輕一捏,墨夜的喉骨就會碎裂,血色瞳孔中翻滾著烏雲,有紅色的閃電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