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年十月二十日。
如果這是夢,那也未免太長了點。十天了,沈雷都感覺這一切都不像是在做夢。
身邊的一切完全跟回憶中一樣,老爸總是很忙,回家總是看新聞,四十歲的母親熱衷於美容美發,而且對自己的年齡很是敏感,兩人都對自己的兒子有些疏於照顧。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沈雷看著自己雙手小臂上一直沒能消去的“紋身”,這“紋身”自從他醒來後就一直存在,不痛不癢,就像樹葉的脈絡一樣,顏色隻比皮膚深一點。想起昏迷前自己被雷電劈中,於是就認為這奇怪的樹葉狀紋身是雷劈造成的,因為他記得網上有人發帖說被雷劈了後身上出現這樣的紋身。
但並沒有任何不適,沈雷也就不管這紋身了。
看著十年前的父母,沈雷的感觸跟十年前完全不同,當年的抱怨情緒現在一絲都沒有,反而有點黯然傷神。
“老爸其實就是一個得了強迫症的人,其實他內心一定繃得很緊很累吧。就跟我創業那時候的心情一樣。老媽在這個時候正是處於每個女人都必須經曆的更年期,更年期足以讓一般的女人變得暴躁嘮叨,但她卻能把所有的負麵情緒藏在心裏,以熱衷於美容的方式渡過這個危險期。原來老媽是個內斂的女人……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天,如果這是夢,那豈不是說明……自己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沈雷被自己的猜疑弄得心跳加快,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變成一個半死半活的植物人。
“如果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不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我也要去見一見燕婉臨死前說起的那個人……”
趁一家三口一起用晚餐的時候,沈雷再次對父親問道,“爸……我真的要去茵德學院,我希望你支持我……”
沈彪停下了筷子,看了看這個最近突然變得很沉默的兒子,又看了看化著淡妝的老婆,沒有那天的朗聲大笑,而是嚴肅起來。
沈彪在思考著什麼,沒有回答,繼續扒著飯碗。
沈媽放下了筷子,溫柔對沈雷說道,“啊雷,這學院學費實在很高,讓你爸爸考慮一下,如果你爸爸覺得可行,他會跟你說,如果他不說,你就選其他學校吧。你爸爸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知道嗎?”
沈彪聽了老婆的話,放下了筷子,看向老婆的目光中隱隱含著感激。
沈彪放下了筷子,臉上撥雲見日,淡笑道,“有句話說得好,娶了個好嶽父,少奮鬥幾十年。嗬嗬……那茵德學院的同學都是全亞洲的大財主後代,隨便娶到一個女孩子,也平步青雲了。”
“少不正經!男人怎麼可以靠吃軟飯!”黎月刮了老公一眼,自己卻被逗笑了。
沈彪卻不像是在開玩笑,繼續說道,“去吧,公司今年收入差不多三百萬,隻要我不搞擴張,穩打穩紮的,應該可以供應你去讀茵德學院。那茵德學院是精英教育,你就算沒能當成駙馬爺,也可以學點經營企業的本領回來,回來跟我一起經營這家公司,就不跟別人那樣去讀高校然後畢業給別人打工了。”
自己當過企業主的沈雷聽了,卻沒有興高采烈的神色,因為他知道,這三百萬如果拿出兩百萬來,幾乎隻夠維持公司最低的運營費了。如果稍微出點茬,立馬就會資金周轉不靈,倒閉是一眨眼的事情。
沈雷也能聽懂沈彪話裏的深刻含義,華夏的高等教育,隻是培養打工仔罷了,絕大部分的大學生讀了幾年大學,畢業了就兩眼一抹黑,對校外的社會沒有底,不知要往哪裏走,隻能盲目地應聘,然後盲目地上班,上班了就發現身邊那些隻有高中學曆甚至初中學曆的同事,其待遇和能力比剛從高校畢業的自己要強得多,於是就迷茫了。
“爸,謝了……”沈雷握緊著拳頭,有些愧疚地說道。
沈雷的表現被父母看在眼裏,兩人對望了一下,都從對方眼裏看到擔憂,看來是需要避開兒子,好好討論一下兒子的教育問題了。這根本就不像一個叛逆期少年的表現啊!
二零零年十月二十二日。
啟程在即,沈雷看著眼前這輛造型新穎的電動轎車,心裏卻有點哭笑不得。2000年的電動汽車,根本就像個電動玩具,好看是好看,其實跑不動。
沈彪卻很期待地說,“啊雷,快上去試試,這可是最新產品,我一個汽車製造企業的朋友送的,電動車是未來的趨勢。你去開一下看看。”
……
“怎麼樣?是不是很舒適?”沈爸滿臉笑容問道。
“最高時速五十公裏,性能平平無奇,續航應該很差吧,目前的電池技術很渣,動力電池的功率和容量都低的可憐,還不足以用來驅動轎車,頂多就用於重量幾十斤的電動自行車上。如果有更好的動力電池,確實是很有前途的,將來一定可以在汽車市場中占領很大的份額。”沈雷搖頭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