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廣陵郡似乎已經遠離了往日的喧囂,邊鶴山莊顯得格外的靜寂。
靈堂內,空明住持的遺體靜靜的躺在棺木裏,在死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痛苦的痕跡,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少林寺一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深受武林人士敬重;可是不曾想,這樣一位受人愛戴、尊敬的空明大師卻永遠的長眠於此了。邊雲飛站在棺木的前麵,看著棺木裏的空明,悲從心來。
昨日夜裏,空明住持坐在自己的麵前,邊雲飛問:“大師,你的毒難道就真的解不了麼?”空明大師麵目蒼白,眼眶發黑,連四肢上下都是蒼白的,心髒的跳動逐漸減慢,空明大師聽到邊雲飛問話微微搖頭。
邊雲飛看空明搖頭,歎息了一聲:“為什麼你不肯指出凶手是誰?這個毒你明明是可以壓製的。”其實邊雲飛前些日子就發現了,這個毒的毒性不大,卻可以讓人慢慢的死去,他不明白,空明是完全可以用少林寺的無上心法暫時壓製住的,為什麼他卻任由毒性的發展而毫不理會。
“人生來就固有一死,何況這是老衲的命數;欠債如此,焉能不還?”空明大師話音一落就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這個毒,他的確再熟悉不過了,即使自己身上中毒了,他的心底還是有一絲釋然;十八年前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太子為了控製武林,誓要鏟除雪域;空明心裏清楚,雪域雖屬魔教,卻並非作惡多端,根本不至於全部削剿。可是無奈,皇命難為,他隻有替太子聯係各大武林人士,研討削魔計劃。空明依稀的記得,那日大雪漫天,雪域的五百八十三條人命,不管老弱病殘,全都死於他們的埋伏之下,鮮血染紅了皚皚大雪。十八年過去了,空明一直為這件事愧疚不已。而現在,他卻中了雪域獨有的三魂追命散,這是不是說明雪域的人還有存活的?自己確實是該為當年的錯誤付出代價的,隻求不要在引起像當年那樣慘烈的事情了。
空明大師的遺體還是決定運往少林寺火化,獨孤逸看著被抬走的棺木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空明大師居然在自己的麵前就這樣慢慢的死去,初登盟主寶座,卻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的臉麵往哪放?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的結束的。
棺木被抬走,路過段常雪的眼前,不知怎麼的,忽然感覺很悲傷,生命轉瞬而逝;其實,他對少林寺一直是很敬重的,朦朦朧朧還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父親帶著自己去過少林寺,那時候空明大師還不是住持,他還教過自己打羅漢拳,可能是因為自己太小的緣故又或是因為羅漢拳的套路太複雜,現在已記得不是很清晰了。
郊外河邊,一白衣女子右手挎著竹籃,發鬢高高挽起,烏黑的發絲直及腰間,苗條的身影倒映在河麵上,波光粼粼,她左手抓著竹籃裏的花瓣,手微微一揚,撒落在河麵上,順水流走。寒風吹過,白衣女子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紫色的背影,靜靜的站在她身邊,目視著前方。白衣女子似乎已經發現了旁邊多了一個人,但是並沒有看她,隻是重複著之前的動作,喃喃道:“小姐生前最喜歡牡丹花了,但是雪域地勢寒冷,根本種不出牡丹花來,於是每次大少爺外出辦事的時候,都會特地去一趟洛陽,帶回一袋牡丹花瓣。”柳晴兒說到這的時候頓了頓又接著說:“小姐生前說,她經常夢見自己變成牡丹仙子,掌管世間百花。”
紫衣女子目光一暗:“傳說,洛陽菏澤的牡丹花是最漂亮的。難怪每次我見到禦風的時候,他都會背著一個包袱,原來那裏裝的都是牡丹花。”
白衣女子正是雪域的幸存者、柳玲瓏的貼身侍女柳晴兒。柳晴兒聞言微微一笑:“大少爺人很溫和,對待下人也極好,就是有一個嗜好惹得門主經常對他發火,不知罵了他多少回。”
紫衣女子側目看著柳玲瓏:“是因為他喜歡音律吧?”
柳晴兒點頭:“是啊,就是因為他太喜歡音律了,每天半夜都要彈上一曲,弄的門主連覺都睡不好。”
紫衣女子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不再言語,她似乎能想象的到,柳禦風彈琴時候專注的模樣。
柳晴兒有些疑問,她不知道舞萱和柳禦風是如何相識的。“你和大少爺是怎麼相識的?”
舞萱正是武林中最神秘組織之一寒冰宮宮主。
舞萱聽柳晴兒這麼一問,有些愣神,思緒也飄回了很久以前:那時候,舞萱隻是寒冰宮宮主舞寒冰的關門弟子;她還記得那次,是師傅讓她去洛陽完成一個任務。可惜,任務沒有完成,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也是唯一失敗的一次。她中了埋伏,無奈躲到了樹林裏,就在她心情糟糕到極點的時候,她聽見了一首悠揚的曲子,越聽越煩;於是她順著琴音來到了一個茅廬。此時,正有一位白衣男子坐在石案上撫琴,樣子很專注;看著男子專注的神情,她真的很不忍心去打擾他,可是她實在是聽得太心煩了,抽出手中的劍,一劍劈了下去,琴聲戛然而止。似乎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白衣男子還沒反應過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琴已經毀了的時候,憤怒的站起身來,盯著離自己數米遠的白衣女子。舞萱終於看清了男子的臉,劍眉微挑,輪廓很清晰,男子很英俊。沒有理會男子的憤怒,淡漠的表情什麼也沒說,轉身就向來的方向原路返回。男子見她要離開,連忙跑過去,擋在她麵前,質問道:“姑娘為何毀了我的琴。”舞萱沒看他一眼,也不說話就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