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用這種要吃人的眼神所瞪著,安念雪自然也不敢有所亂來,微微忌憚,她垂眸斂去臉上偽裝出來的笑容,柔聲道:“將軍,對不起嘛。你別這樣瞪我,大不了回到京城後,我就將玉佩交回給你,可好?”

楚吟風忽然站了起來,向前挪動著高大的身子,步步逼近安念雪,害得她忽覺身邊氣壓狂減,驀然抬起頭來時,撞進了一雙冷厲的黑眸之中,她蜷縮著小小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後退,往角落裏挪去。

夜色漸漸的深了。

帳蓬處的火堆,那零星的火光忽然被一陣冷風給吹滅了,一瞬間,外麵與裏麵都被深深的黑暗所包圍。

他想幹什麼?

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安念雪微仰著頭,定定地凝視著麵前的那個高大的黑暗,看著那雙在黑暗中發出幽幽光芒的眸子。她想忽略他,可是他周身的鋒芒卻令她怎麼也忽略不掉。

楚吟風彎腰屈膝蹲在安念雪的麵前,晃燃火折子,他俯視著她,眼神緊緊地瞅著安念雪。

那一線光芒就在眼前忽而變得明亮了起來。

乍然見到楚吟風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他的發絲都落到了她的衣襟深處去,擾得她癢癢的,可卻又發不出聲音來。如此曖昧的姿勢與對視,嚇得她心髒怦怦亂跳。

楚吟風這廝不會是看出了她是女搶男裝的破綻吧?是來揭穿她嗎?

瞧她那緊張的模樣,楚吟風忽而微微莞爾一笑,將火折子吹滅,然後對著安念雪道:“你休想著回京城去,我還是那句話,如今落到我手中,你就休想能逃走。玉佩的事情,將來若回到京城,我自會找你算回這筆賬。”

“咳咳咳,將軍放心,以後回到京城,我會物歸原主。”安念雪咽了咽口水,將緊張的心情微微緩了緩,回視著楚吟風道。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回京城,更沒想過要逃跑,可以說,她還迫不及待地想跟隨著他去邊疆呢。

隻要在這裏多待一刻,就很有可能會讓暗影找到,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知道就好。”楚吟風俯瞰著她,在她眼睛上停留了會兒,這才緩慢地道:“還記得那次你的惡作劇嗎?在我臉上下毒的人可是你?”

安念雪微微怔了一下,立刻就憶起他所說的那件事情,她將頭搖得拔浪鼓,使勁的搖頭道:“將軍,我不明白你所說的是何事?下毒,我怎麼敢對你下毒。再說,將軍,那種無憑無據的事情,你可不能亂說。”

“我沒有亂說,那夜你與一名男子跑到將軍府來,我全都看在了眼裏。”楚吟風盯著安念雪,緩緩地說道。他的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仿佛要將她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安念雪心下一驚,瞳孔微微緊縮,仰視著他,他那夜沒有被她給迷昏嗎?不可能吧,明明那夜她都掀開紗幔察看了他,他昏迷過去了啊。難道……他都是裝的?

沒來由的,安念雪隻覺得渾身都僵硬了,可是後背卻都冒出了許多汗水,都快被她的衣服都快染濕了,就連額角都冒出細密的汗水。

瞧見她這般模樣,楚吟風可謂是什麼都明白了,他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然後又點燃了火折子,照著她略微驚慌失措的眼睛,曬然一笑道:“怎麼?沒話說了吧,那晚你夜潛將軍府,還留下了一小瓶藥膏,這足以證明你就是那個下毒的凶手!”

“將軍……我……”安念雪此時百口莫辯,她捏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臉色微變,爾後,神情略微恢複正常,她抵死否認道:“將軍,你不可亂說,我從沒去過什麼將軍府,那兒護衛森嚴,又豈是我等小人物能進入的地方。”

楚吟風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也早就料到她會抵賴,打死也不承認,她又不是白癡,怎會輕易承認呢。跟她也算是打過幾次交道的人,雖然交情都不深,但他見多識廣,早就猜測到她的想法。

因此,聽了她的否認,楚吟風也隻是若有所思地一笑,然後就熄了火折子,慢吞吞地說了一句:“你不承認也罷,總之,在我心中,我已認定了你就是那夜的凶手。你是逃不掉的了。”

你是逃不掉的了。

這句話讓安念雪心中一寒,忽然覺得跟隨他去邊疆是否錯了,等去到了那兒,他會放過她嗎?瞧他眼下這模樣,隻怕早就恨她入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