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心隨細浪浮蕩,朵朵在蜿蜒的水麵上、在帶紫的月光下閃爍,水榭的寧詳在此刻微掀波動,連風都幽沉了些。
撫摸著女子頸後細膩的巨掌明顯一頓,男人粗獷大手滑向她的雙肩,將懷裏柔軀稍稍推開。
花奪美看到一雙陰晦深沉的男性目瞳,心裏不禁苦笑了,稍感安慰的是,他按住她肩膀的力道沒落得太重,多少顧及著她似的。
“什麼意思?”雷薩朗低問。
悄歎。“意思很簡單,就是讓蘭琦兒隨烈爾真走,回西漠去,嗯……或是任何烈爾真想帶她去的地方,兩人在一起生活,誰也不離開誰。”她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極為不智的事,正在失控中,她不該插手,卻依心而為。
“對於烈爾真,你全然陌生、什麼也不懂,憑什麼認為蘭琦兒該跟他去?”聽得出他刻意且用力地壓下聲量,但灼灼氣息仍透出風暴。
“我是不懂!我隻曉得烈爾真一出現,蘭琦兒瞧他都瞧癡了,那雙美麗卻無神的眼眸開始有了生氣。我看見烈爾真對她伸手,那男人連句話都用不著說,隻用眼神示意,蘭琦兒就乖乖朝他靠近。我還聽見蘭琦兒說話了,她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低低幽幽的,邊喚邊掉淚,她為那男人掉淚,她心裏有他……”心緒波亂,熱熱的濕意毫無預警地衝上兩眼,她嚇了一跳,欲阻擋已然不及。
她也掉淚,是為誰?
為了蘭琦兒還是她自己?
又或者……她也為著一個男人掉淚,因為心裏有誰?
“她心裏有他呀……”朱唇低逸,如若歎息。
雷薩朗沒能即刻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意會到她杏眼裏的爍光,和勻頰上淡掛的潤珠其實是她的眼淚,霎時間,他峻厲麵容一沉,變得有些扭曲,左胸悶悶堵堵的,喉頭也遭遇同樣危機,血肉肌理甚至繃到生疼。
她掉什麼淚啊?!
咬牙,指腹揭掉她溫潤的淚珠,動作絲毫稱不上溫柔,他粗聲粗氣道:“我曾經把蘭琦兒交給他,我給過烈爾真機會,以為他和蘭琦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以為他能給她一切最美好的東西,但事實證明,我錯了,他也大錯特錯!是他不知珍惜,傷蘭琦兒太重,而同樣的錯誤我絕不再犯第二回!”一頓,大掌改而捧住她的臉,掌心奮力擦拭,透著苦惱地低吼:“別哭了你!”
連哭也不成嗎?“我就哭、就哭!”豁出去了!
她花奪美天生反骨,浪蕩形骸,要笑就笑得狂浪生嬌,欲哭就哭個痛快淋漓,還有什麼好遮掩、好顧慮?
拉開猛力揉拭她紅頰的粗掌,由著眸子生水霧,她鼻音濃濃地道:“即便那男人真傷害過蘭琦兒,蘭琦兒仍舊對他有感覺,這一點你我都不能否認……是啦,蘭琦兒就是笨,笨得這麼可憐又如此可愛,傻呼呼把心賠出去,任由男人踐踏。說來說去,全是你們男人使壞,沒一個好東西,害得‘飛霞樓’裏的女人們傷心,也害得蘭琦兒流淚,男人都壞,女人全是傻子……”
好。很好。把天下男人全都一塊兒牽扯了。
氣惱又感無奈,雷薩朗重重地深吸口氣、重重吐出,試著要平息胸臆間的躁火,但成效不太好。
“既然男人們……烈爾真不是好東西,”忙把範圍縮到最小。“蘭琦兒當然不能再跟他有半點瓜葛。”
“那不一樣啦!他看蘭琦兒的眼神很不一樣……”以手背揉揉眼,吸吸鼻子,她麗眸執拗得很,和他對峙著。“如果蘭琦兒重回他身邊,心能夠完整的話,就該給烈爾真試試。”盡管這位現任狼主曾經是渾球一枚,念在他對蘭琦兒的影響下,都該允他一個機會。
不過,顯然有人不如此認為。
雷薩朗惱到要磨牙,恨到眼發紅。
他青髭滿布的方顎抽緊,奮力克製想抓住那雙巧肩猛搖、搖到眼前女人清醒為止的衝動,費了好大氣力才穩下心緒。
原就深峻的五官更凜然三分,向來醇厚如酒的聲嗓變得僵硬,他一字字吐出話。
“我和烈爾真曾經親如兄弟,甚至比手足更親近,他曾三次舍命救過我父母和我,其中一次他還因而身受重創,險些命絕……他對我一家有恩,恩重如山啊,所以即便後來蘭琦兒與他在一起,吃盡苦頭,弄得傷痕累累,我也沒辦法真正與他為敵,對他下重手。他要狼主的地位,那就拿去,我成全他。但,他要蘭琦兒回去,休想,除非我死!”
心口一震,繃疼著,花奪美的臉色白了白。
她微微頷首,有些懂了。“……所以,你才會帶著失魂落魄的蘭琦兒遠避到江南來,一避便三年有餘,以為把他們兩人拉得開開的,誰也見不著誰,對蘭琦兒最好……”
“這樣做當然最好!我是她兄長,我必須護衛她!”斬釘截鐵。
“蘭琦兒不是你的。”
“她是我親妹!是我的!”睖瞪。
“沒誰說蘭琦兒不是你親妹。”輕笑,對他的固執莫可奈何似的,她幽幽然的口氣像摻著一絲嘲弄。“雷薩朗大爺,隻是啊,你得弄清楚了,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的寶貝妹子有自個兒的想法,倘若她願跟著烈爾真那個混蛋走,你這塊‘心頭肉’恐怕要被刨定了。”
“你!”
說不過又氣不過,他鐵條般的臂膀再次抓住人,俯下頭便吻,結結實實地封住那張可恨至極的小嘴,把火氣全用來糾纏她的唇舌。
這女人的唇兒果然是用來親吻最好啊……
她的味道如此甜美,氣息溫燙誘人,每一處都柔軟得不可思議,如香花凝成的糖精,愈吻愈不能控製,瘋了似地跌進她的美好裏,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噢!她咬人?!
喉舌間的甜變成血腥味,雷薩朗唇瓣吃痛,仍舊不肯輕放,攻勢反倒更猛烈。
花奪美不願乖乖就範,掄著拳往他堅硬的胸牆招呼,小腦袋瓜徒勞無功地閃避他灼唇的追逐。
“你幹什麼……唔唔……可惡……”摟得她腰快斷了!
“跟你合歡!”擲地有聲。
“你歡我不歡!”若非鬧不愉快,花奪美定會因他的說法而大笑出來。
意識到男人完全沒停手的打算,她緊張了,使勁兒屈起雙肘要抵開他發燙的壯軀,小臉躲著。“唔唔……這幾天不行,我算過,容易受孕的……雷薩朗,你住手……我不要……”
有什麼重重往他胸口狠螫了一記,痛得抽顫。
雷薩朗臉部線條瞬間僵到極點,要說明物極必反似的,那張黑臉忽又整個緩下,甚至咧開兩排白牙,深瞳逼人。
“容易受孕的日子嗎?”低哼了聲。“我想這對樓主而言根本不成問題,畢竟‘飛霞樓’秘術無誰能敵,樓主欲享男女樂事,該通曉十幾、二十種的避孕法子,不是嗎?”再頓了頓。“要不這樣吧,樓主張開櫻口、兩手圈套與我交歡,你出唇舌小手,我出腿間的玩意兒,一塊同樂,我也是十分樂意的——”
啪!
一隻使盡吃奶力氣的藕臂掙脫他的摟抱,再使盡吃奶力氣猛然揮落,掃歪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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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