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蕪鎮,大雪滿城。
遠遠的看到漫無邊際的白原裏醒目的一抹墨色臨近,斷垣上幾乎與雪融為一體的白狼驀然睜開假寐的眼,瑚珀般投出淺淺綠色的目光似凝化為森寒的冰淩,緩慢而高傲的站起身體,後脊瞬間展開一雙白鳶似的羽翼微微閃動,狂躁的風席卷飄然而下的雪,在半空中狂舞。
極淺的殺氣在空氣中蔓延,連時間都一起凍結。
阡夜歌在半敞的城門前勒馬,感應到狼冰冷的目光,微微的抬起頭,雪色的狐裘與天地融為一色,唯有藤蔓挽起的發色如
墨在風雪中渲染。
腰際纖細如發的流蘇間係著一枚精致的玉,其中鐫刻的“影”字隱隱的泛出柔和的淡紫微光,任是山野憔父也知不是凡物。
狼眼中的警戒和冰冷漸漸褪去,周身環繞的風雪也慢慢散去,展開的翼翅也被收回。它重新臥下,雙眼微闔,仿佛隻是再平凡不過的雪狼。阡夜歌不再顧他,催鞭打馬,掣入荒城。
蕪鎮裏隻有這一家客棧,沒有名字,破舊的赫色招牌隻用朱筆潦草的書了客棧二字而已。將馬拴在一側,匆
匆的扯下鞍上所掛的一個三足小鼎,疾步向內走去。
房門前設下的結界依舊如先,頓了頓,才輕鬆揮手撤下結界,緩步而入。
房間裏燃著的綠燭尚未熄滅,薄紗般的縈縈綠光映照的整個屋子似是超脫現實之外的幻境。桌岸上的貔猊神獸爐吐著嫋嫋的清煙,在仙魂引的效用下,對麵床榻上仰臥的人依舊靜默的沉睡,如同九天之上永遠平靜的天河水。
阡夜歌揮手關上房門,順便刻上兩道紋路複雜的封印,這才放心的在床邊坐下,雙手推出平緩的紫光,三足小鼎在這紫光的控製下慢慢升起,放大,在榻上人的胸口上方停止,幽光四溢,仿若呼吸般的收斂釋放。
一顆琉璃質的明珠從中粹煉而出,流動的液質仙力中,封鎖著數個靈草之魄和仙藥之魂,隨便一株都足以令各處仙尊為之心動的瑰寶。
阡夜歌凝斂心神,調動自己全身的力量控製這琉璃珠,牽引著它緩慢又艱難的沒入那人的身體,融進心脈具裂的心髒,毀去珠壁,使裏麵封印的仙草靈藥最精純的生命能量可以被吸收,從而修複那遭受重創的心脈。並同時將自己的命元輸入他的身體,幫助恢複他幾乎消耗殆盡的仙力。
待到琉璃珠中的能
量被完全煉化吸收後,天色已經暗如潑墨,風雪未歇,暴躁的撞擊著桐木質的門窗。阡夜歌收回不斷消耗的妖力,一瞬間強烈的虛脫和眩暈一如既往的席卷而至,迫使她不得不靠倚在懸有暖帳的床柱上暫歇,綠燭燃燒所生的綠霧恍若有靈,聚集成精純的能量,被她的身體所吸收。
不知何時,廊簷外已燃滿燭火,明如白晝。隔了門窗,還可聽得到樓下堂前傳開的喧嘩吵鬧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