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朝鮮問題已成為國際政局的一大焦點(1 / 3)

果然,袁世凱是個值得重用的人物。1882年吳長慶受命去朝鮮,把他編進隨員之中。後來,袁在朝鮮待煩了,又跑回國,到老家去一麵享清福。一麵注視著官場的一舉一動。

“火速到天津。”想來想去,最後李鴻章決定用簡短的電文,這樣會更為有效。

李鴻章估計袁世凱正在等待著決定性電報。

袁世凱在河南的農村東遊西逛,無所事事,但他對時局的動向從未冷漠過,尤其是朝鮮的形勢。在北京的叔父袁保齡經常寫信給他通告情況。

“世凱的東山再起仍然在朝鮮問題上。”袁保齡總是這麼想。

“旅順來的信真多啊!”袁世凱的妻子說道。

“在旅順我的知己多,當然信就多。”袁世凱從妻子手裏接過來信。

根據《天津條約》,中、日兩國都從朝鮮撤退了軍隊。從漢城撤回的清軍,移防旅順。在朝鮮苦樂與共的戰友們現在都在旅順,難怪他知己要多了。不過,從那裏來的信之所以非常多,主要是袁世凱一個勁兒給他們寫信的緣故。

袁世凱對別的事情並不掛心,隻有朝鮮問題,他不願敗給任何人,一提起朝鮮,就好像聽到自己的名字一樣。

清廷正式決定釋放大院君,是甲申的第二年(1885)舊曆九月二十日。朝鮮“陳奏使”一拖再拖,終於抵達北京。

“派你押送大院君。”李鴻章見到袁世凱,立刻宣布任務。

“讓丁提督去不行嗎?”袁世凱反問道。

他從朋友的信中得知,這一任務很多人推舉丁汝昌去完成,但李鴻章反對,選中了袁世凱。

“若派丁汝昌去,怕被認為是清軍重返朝鮮,就是說,丁這個人太顯眼……所以,我想換個小人物。”李鴻章答道。

的確,北洋艦隊司令官丁汝昌的軍人色彩未免太濃厚。剛剛按《天津條約》從朝鮮撤兵,如果丁汝昌有所行動,恐怕被誤解成清政府違反協定。

“是……小人物?”袁世凱似乎很不服氣。

“當然,是小人物。隻把首腦換一換,其他人員照舊。”

“隨行人員都有誰?”

“王永勝、黃金誌、張紹華、黃建完……”李鴻章屈指念道。

“全是總兵級的。”袁世凱同意了。

倘若提督丁汝昌帶上數名總兵,是很平常的,但是,就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來說,這樣的陣容似乎過於堂皇了。

“這是中堂的有意安排。”袁世凱立刻領會了用意。

選派押送大院君歸國的負責人時,丁汝昌的名字被提出來,李鴻章沒有立刻反對。他一開始就決定起用袁世凱,隻是不急於說出。委派丁汝昌的呼聲很高,緊接著便討論了隨員的人選。會議快結束時,李鴻章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剛剛同日本締結了協定,派出以軍人為首席的使節值得考慮。隨員是軍人還可以,隻是首席,在目前,我認為不派軍人為好。”

這的確是正確意見,誰也不能反對。那麼,用誰做首席?不消說,這個人必須熟知朝鮮情況。隻是押送,抽調勤務在身的忙人也不妥當。……啊,有了,袁世凱正在家鄉,聽說他母親病況好轉,用他最合適。

於是決定隻掉換首席,隨員照舊。

率領一批總兵出使朝鮮,朝鮮人對袁世凱的評價肯定會更高。他們會認為袁世凱很有權勢,這就是李鴻章的用心所在。他巧妙地在人事會議上做了些手腳。

一周之後,以袁世凱為首的使節團在天津上船。大院君及其長子李載冕等20餘人,在大沽口改乘軍艦鎮海號,開赴朝鮮。

鎮海號駛達仁川是舊曆八月二十五日,陽曆10月3日。聽到大院君歸國的消息,漢城沸騰了。由李鴻章派到朝鮮但轉而親俄的朝鮮稅務司穆麟德(德國人)對閔妃一派要人說:“現在正是同俄國定約的時候。”他想最後說服他們。

“大清駐朝商務公署的那個陳樹棠又不是吃幹飯的,一不留神,與俄國合作的事就會露出馬腳!”

閔派要人是慎重的。穆麟德掩飾不住他的嘲笑,說道:

“大院君一回國,以清廷勢力為後盾,會把你們閔氏全殺光的,如今還怕什麼?”

“聽說大院君發誓歸國後不再參與政治。”

“那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為什麼清政府偏偏在這個時候釋放大院君?明擺著是為了牽製閔氏家族!”

“我們對清廷是順從的,大院君也不能把我們怎樣。”

“這種想法太天真了!……在海參崴的談判不是讓清廷知道了嗎?清廷不會認為你們是順從的。你們拚命乞求別釋放大院君,結果又怎樣?……依我之見,不如同清廷所懼怕的俄國打交道。”

“跟俄國人不熟悉……弄不好,會被他們勒索的。”

19世紀末,美麗富饒的亞洲諸國對帝國主義列強開始以懷疑的眼光觀察了。朝鮮接近俄國,也是膽戰心驚。清廷是200餘年的宗主國,它的一些做法,大體上已經掌握。而俄國也不無侵略野心,現在接近它,它會怎樣控製朝鮮,卻無從知道,所以,不熟悉的俄國更為可怕。

“老實說,俄國正尋求不凍港;當然,這會引起英國和日本的不滿,美國也一樣。……隻不過是使用不凍港這麼點兒事情嘛。從清廷手裏奪回整個朝鮮,然後借出港口的一部分,難道不合算嗎?”

“不過,現在……”

也許大院君明天就踏上朝鮮國土,閔妃一黨已經顧不上長期對策,得趕快想辦法應付眼前。

閔妃找來兄弟們,共同商議。

憑大院君一個人,是無法肅清閔氏一族的。而且,這次清廷使節沒帶來軍隊,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對於這種意見,閔妃和穆麟德一樣,認為他們是太天真了。

“固然,大院君隻有兩隻手,”閔妃說道,“可是,隻要有人願意為他當走卒,他就可能做出大事來。”

閔妃的緊急對策就是立刻處死大院君的殘黨,斬斷大院君的手腳。而且,要盡量戲劇性處刑,使那些與大院君一同歸來的人們心驚肉跳,不敢參與同閔派的鬥爭。閔妃決心要實行恐怖政策。

“3年前煽動壬午軍變的叛逆者現已查明。”以此為借口,閔妃逮捕了她認為是大院君派的金春永、李永植等人。大院君一行到達仁川之日的早晨,這些人被“淩遲處斬”。

淩遲是一刀一刀地割殺的酷刑,在死刑中,比絞刑和斬刑更重。

“什麼!沒人來迎接?一個人也沒來?”

登上仁川,袁世凱聽說沒人迎接,頓時氣得臉色蒼白。

其實,朝鮮政府派了“迎接使”李寅應去仁川迎接,但是,他得知那天早晨的處刑那麼淒慘,嚇得躲了起來。大院君到達之日搞處刑,這無疑是閔妃一黨對大院君派的宣戰。

雖然上司有令,但如果真的去迎接,說不定就會給加上什麼罪名,丟了腦袋,想來想去,李寅應到了仁川,但沒敢在大院君麵前露麵。

他之所以到仁川,是不違背上司命令的意思,他之所以沒露麵,是不歡迎閔派的敵人大院君的意思,這真是無可奈何的處世法。

袁世凱的臉蒼白了一陣之後,泛起紅潮。他壓住憤怒,勸慰自己:今天來的幸虧不是丁汝昌,而是我袁世凱。這種時候,比起他來,我想出的辦法要高明得多。

國王的生父歸國竟沒有一個人前來迎接,這是出人意料的。對於這種事態,預先毫無準備,必須臨機應變。袁世凱在思考對策之前,就自信他想出的辦法一定要比武夫丁汝昌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