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紐約。
平常寧靜的市郊因某座哥德式教堂傳來的結婚鍾聲而顯得格外熱鬧。
這個陽光下太炙人,風也不太大,氣溫偏涼的日子,是時時歡與飛人的結婚日,擔任伴娘的時時樂,除了不時要注意別讓時時歡踩到太長的裙襬出糗之外,還得在宴會上擔任致詞的工作。
通常這是由新郎新娘的好朋友來做的,但是鑒於時時歡沒有什麼朋友,而她在台灣的同事兼朋友又都沒人到場,加上小妹時時欣隻顧著吃,飛人又是她最親近的搭檔,以致她幾乎什麼都包了,好不容易捱到致詞完,她還得不時替時時歡擋掉平常打打鬧鬧的同僚們的惡意敬酒。
「喂,飛人,麻煩你替你老婆擋一下。」雞尾酒、香檳,還有人惡質的拿純威士忌來跟她拚酒,她已經數不清她喝了多少酒了,
「妳什麼時候這麼弱啦?」飛人好笑的問時時樂,一邊攬著妻子的腰,眼裏、臉上盈滿了幸福的光采。
「哼,誰弱了?我是要去找那群死渾球,看我等一下怎麼玩死他們。」時時樂已然微醺,她一邊打嗝,一邊向服務生要了一瓶威士忌跟酒杯,邁開複仇的腳步,找那群喝得半醉的同僚們算帳去了。
「樂樂……」時時歡一見妹妹要去拚酒,擔心得想上前拉住她,但飛人阻止。
「親親,讓她去吧,我看她也悶了很久了。」
「嗄?」時時歡滿腦子疑惑的望向丈夫,「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怎麼可能?」飛人拉開笑,親親愛妻的唇,「樂樂是因為妳結婚所以太高興了。」
「是嗎?」她總覺得妹妹好像在發泄什麼似的,該不會……她慌張的想到一個可能性,「會不會……她真的喜歡你?」
「哈哈哈,那是不可能的事!」飛人的反應是狂笑,「拜托,我跟樂樂兩個人做搭檔、朋友可能,但是情人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樂樂漂亮又大方,你把她說得像沒人要一樣。」時時歡不滿的用指尖戳戳飛人的胸膛。
「親親,妳能想象妳跟家人做愛的畫麵嗎?」飛人笑著問妻子,看來他不加把勁給她洗洗腦不行,否則她老會把他推開,還會胡思亂想有的沒的。
「不能。」時時歡沒什麼想象力,但是光想就足以讓她花容失色。
「我跟樂樂的情形也是一樣的。」
「哦。」從時時歡的表情與口氣,飛人知道她已經「非常明白」了。「那樂樂到底在不高興什麼?我覺得她有心事,可是她不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問?」
她知道樂樂一直在強顏歡笑,樂樂向來不是會把心事往心裏藏的人,這回她悶悶不樂,想必是一件對她影響甚巨的事。
「嗯……」飛人不希望時時歡是由他口中得知時時樂的狀況,因此有些遲疑該不該說。
「算了,你別說,等樂樂想通,她自然會說的。」時時歡朝丈夫露出個笑容。
「嗯。」飛人擁了下時時歡,時時歡隨即因有賓客前來而暫時離開。
飛人被一些前來參加的小朋友纏住,跟他們玩得不亦樂乎,但他有些心不在焉,時時注意是否有新的賓客前來。
「飛人,你可真悠閑。來來來,絕對不能讓新郎這麼輕易過關,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艾迪開始起哄,他把飛人拉離小朋友們,來到舞池中間。
「是!」一群同事全數附和。
「拜托,你們又想玩什麼把戲?不準欺負我姊夫。」時時樂立即站到飛人麵前,捍衛她大姊今晚快樂新娘夜的權利。
「唉,我們隻不過是想問問在座各位,如果覺得飛人太早結婚的,就快提出異議,反正生米還沒煮成熟飯……」
「去你的,沒事咒我大姊跟姊夫婚姻破裂幹什麼?」時時樂可不會讓這些人玩得「盡興」。「而且我大姊跟姊夫是天生一對,誰敢反對……」
「我反對!」時時樂話還沒說完,立刻有人喊出「我反對」,還不怕死的繼續大吼:「我反對你們結婚!」
「是哪個不要命的?」時時樂瞇起眼,惡狠狠的瞪向那個膽敢搞破壞的人,下一瞬,迷蒙醉眼睜大--
提出異議的不是別人,正是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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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網球公開賽如火如茶的展開了,世界各地的網球好手莫不卯足全勁,就為了在這球季最後一個大滿貫賽爭取好成績。
其中幾個被視為可能奪冠的熱門選手尤其受矚目,奇斯也是其中一個。
由於是地主選手,因此邀請他參加的額外活動也特別多,但奇斯並不願意在比賽期間還有外務,是以他新請的經紀人瓊斯隻將邀請函都收下,不過並不保證奇斯會出席。
他將一些邀請卡放在奇斯房間裏,奇斯也懶得挑,隻吩咐瓊斯將必要出席的宴會列入行程表,他照時間出席露臉即可。
日子過得很沒意義,自從上回與時時樂一別後,奇斯覺得自己全身的氣力都被抽光了。雖然他一樣世界各地跑來跑去,一樣馬不停蹄的打著球,可是他無時無刻都在想時時樂,想那天晚上她出現是要跟他說什麼?想那天晚上她出現時他為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想那天晚上為什麼車子跑那麼快,讓他追出去時隻吃到一堆廢氣?又為什麼當他請瓊斯替他找時時樂的下落時,卻找不到任何資料?
他找不到她,沒有她的消息,就算想去找她,也毫無頭緒,到最後,他隻能借著不停打球來平複他騷動不安的心。
今天他因為爭四強落敗,收拾行李想回奧斯汀時,發現有一張邀請函掉在電視旁的地上。
他拾起那張外型方正,用色淺柔的邀請卡,翻開一看,赫然是時時樂的喜帖,而且日期就是今天!
一看見這張喜帖,他整個人如墜冰窖全身發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抓著喜帖馬上往外衝,衝到結婚會場時,就看見時時樂與喜帖上寫的飛人被眾人拱在舞池中間。
然後,他聽見有人玩笑似地說,要是有人對這婚姻有異議要快點提出來,他一聽,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大吼反對。
「奇斯……」時時樂一見奇斯,乍然清醒不少,覺得奇斯會出現不太像真的,她有點大舌頭的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妳不能結婚。」奇斯直視時時樂,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妳不能結婚。」
所有的賓客全停下了手邊的事,觀望著舞池的動靜,時時歡注意到這奇異的靜默也望向舞池,看見飛人和時時樂不知跟一個男人在談什麼,她想過去,卻被從婚禮開始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時時欣拉走。
「大姊,妳來,我剛吃到一種蛋糕好好吃,我們到廚房去,我做給妳吃。」
「嗄?可、可是……」時時歡還來不及拒絕就被小妹拉走了。
舞池中央的對話正持續著--
「我?結婚?」她?結婚?跟飛人?叫她去跟世上最惡毒的毒梟結婚,都比跟飛人結婚的可能性大上好幾倍。時時樂哈哈大笑,她雖然醉了,可還知道今天不是她的婚禮,才要出口反駁,她就被飛人攬住肩膀,「飛人,你幹嘛……」
她想推開飛人,但因為酒醉的關係讓她使不出平時的氣力。
「不知道為什麼你反對我們結婚?」飛人打量奇斯,原來這位就是讓時時樂失魂落魄的網球選手啊!
早在艾迪這個八卦頭子在他複職後,便拉著他到角落說明一切狀況。原本他隻覺得時時樂變得不太快樂,但沒想到中間有這一層緣由,鑒於她是自己的小姨子又是自己的搭檔,說什麼也要幫她一把。
因此在印喜帖時,他特地印了一張署名是「飛人與時時樂」的請柬,查明奇斯目前人在何方後,將請柬寄給他,原以為奇斯不會來了,幸好上天是眷顧時時樂的,奇斯還是出現了,雖然有點晚,可他終究來了。
「我……」奇斯語塞,望著被飛人攬在懷裏的時時樂,頓時覺得自己沒立場。
是啊,他怎麼能反對呢?他有什麼立場反對?他跟樂樂之間,隻有厘不清的噯然,她沒表白,他也沒有,他能反對嗎?
奇斯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垂下頭,低聲道了歉,?他說不出「祝你們幸運」、「新婚快樂」之類的鳥話,他覺得他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座獎杯,那比他今年爭取大滿貫獎座失利還令他難過……
「喂,奇斯·佛傑頓,你不跟我說什麼話嗎?」時時樂見奇斯轉身就要走,叫住了他。
奇斯腳步一頓,硬是擠出個微笑,回頭看她,顫著聲說:「再見。」說完,他不敢再回頭,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傷心地。
時時樂眼看著奇斯排開眾人,邁開大步離開,一時間,怒火直竄上腦門,她推開飛人,吼道:「奇斯·佛傑頓,你敢走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