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石屋的小空地上曬著蜜棗幹,足足有三大簍子,微風裏散著甜味兒。

母騾晃呀晃地從山徑那兒繞進小空地,那姿勢像是她剛在寨中學堂聽完課、路過小石屋順便進來探望一下似的。見姑娘頷首露笑,麗眸朝蜜棗幹瞟了眼,顯然在告訴她,那些甜甜脆脆的小食她愛吃多少便吃多少,任她大快朵頤。

母騾也老實不客氣,埋首吃將起來,大聲咀嚼。

姑娘拿著張矮凳子坐在暖陽下,膝土擱著針線包和一件略舊的男人衣衫,小手仿佛好忙碌地縫補著,其實頰兒嫩紅嫩紅,有話想說又不好意思說。

“呼嚕嚕——”結果母騾看不過,幹脆自己先起個頭。

“嗯,那個……既然春花都問了,咱們是姊妹淘,我自然要對你說呀!”深吸口氣,她羞澀垂眸。“我把話跟他說,也做了該做的了。”

“呼嚕嚕……”長睫眨了眨。

她笑出聲來,睫兒跟著眨動,毫無遲疑地點頭。“春花說得是,我想和他在一塊兒,為他生兒育女。他衣服破了,我幫他補;他肚餓,我煮飯給他吃;他出門走貨去,我守著等他回來;他若是想你了,我會陪他一塊兒思念著。”

母騾抖抖長耳踱了過來,鼻頭眷戀地蹭蹭她的掌心,探舌舔舐。

她沒再哼聲或噴氣,依戀了會兒後,甩甩尾,掉頭就要離開。

“春花!”姑娘起身跟在她身後。“你要去哪裏?”

“呼嚕呼嚕——”母騾沒停下,走出小空地後,往看不到盡頭的那端踱去。

“你還會回來嗎?”話剛問出,她頓時明白,這是最後一次在夢裏等到她。

母騾要走了,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她功成身退,該去享福了,不必再為主子和姑娘的事牽腸掛肚。

她越走越遠,模樣越來越淡,淡到幾要融進光裏,姑娘追了一陣終於佇足,兩手圈在嘴邊,和淚輕喊——

“春花——我會待他好!很好、很好的——”

姑娘的話,在彎彎曲曲的山徑上不斷回繞……

溫暖和好聞的氣息滿滿包覆著雲婉兒。

在男人的懷抱下,心的缺口不知覺間被填滿,流溢出滿腔柔情,她身子灼燙,蜜膚被催逼出一層濕潤的甜味,她羞澀無比地為他綻開。

他壯碩,她嬌小。

他古銅色的身軀每一寸都剛硬有力,而她則細嫩得仿佛吹彈可破。

他不敢放縱,擔心要傷了她,所以克製著,忍得渾身血脈快要繃爆,但身下的姑娘早占有他的心,如此甜美,如此嬌麗,他再也控製不了要她的念想,終於還是受情與欲支使,陷落又飛騰……

情纏過後,兩具年輕的裸軀四肢交纏相依偎著。

雲婉兒睡過一陣,然後在夜半時分幽然醒來。

她翹睫微顫,掀啟,發現躺在身旁的男人正好近地凝望她,看得她呼息泛輕疼,因他眼眶紅紅的,像哭過。

她輕咬唇瓣,指尖爬上他的臉,多情撫過,星點留駐的眸子宛若無聲低問:“怎麼流淚了?”

“……春花真要走了,不再回來。”力千鈞啞道,粗掌揉揉眼。

“你也見著她了,是嗎?”原來母騾入了他倆的夢,最後一次入夢來,所以他才感傷吧……雲婉兒憐惜地把掌心貼撫著他的峻頰。

“你也見著了嗎?”大手抓住她的柔荑,用頰麵蹭啊蹭。

“嗯。”

“我聽見了。”他忽而道,兩丸漆黑的目瞳望進她神魂裏。

“聽見什麼?”心悸,身發燙,音嗓如絲。

“你跟春花說,要待我好,很好、很好……我聽見了。”

“啊?”雲婉兒揚睫,模樣竟有幾分無辜,嚅著唇道:“你、你你……那是我的夢,你沒在裏邊啊!”

“是你在我夢裏,春花來瞧我們倆。”他說得認真,夢裏的一切如此真實。

眨眨眸。“我在你夢裏……我們做什麼?”

男人的神情古古怪怪,他親吻姑娘軟綿綿的手心,慢吞吞道:“沒做什麼,就像現下這樣。”

雲婉兒心跳加促,紅透的臉蛋嬌美如花,試著要收回被他輕握的小手,男人不允,以適當力道把她抓得更牢。

見她眉眸多情卻也羞澀,耳中猶自回蕩著她在夢中對母騾的輕喊,姑娘說要待他好啊……力千鈞低歎,內心對她的憐惜之情不由得大增。

“婉兒,我弄疼你了是不?我、我對不起……”

在這姑娘麵前,他常是腦中想什麼,嘴巴就道出來,心疼她,覺得自己的“獸欲”相當可怕,無法相信他鐵錚錚一條好漢竟超脫自製到那般教人發指的地步,真狠心摧殘姑娘。

“我以後會更小心,不會再橫衝直撞,會慢慢來,我還會、會……”他一怔,發現又在胡言亂語。唉……

雲婉兒全身燙得都快起火,但她這會兒很勇敢,沒有避開他炯熱的注目。

勾著唇,她細細地嚅出話。“我還好,沒有很疼……”

他其實相當體貼。

從頭到尾,他龐大而沉重的身軀並未真正壓上她,而是懸宕在她身上,把她圈圍在結實的軀幹底下。

男女間的事,她多少是知曉的,“飄香院”的姊妹們總說那種破身的疼痛,咬牙忍過就算了,姑娘家都得痛那麼一次……然而,為這男人忍痛,她很願意的,尤其知曉他也為她心疼,那不適的感覺頓時摻進蜜味。

“我想,以後若再多試幾次,應該會更好的……”繡頰如火,她吐氣如蘭道。

“婉兒……”力千鈞心口陡震。

他一把擁住她,翻身,讓她伏在他溫暖而粗獷的胸膛上。

深深看著那張嬌容,他低沉且堅定地道:“我很認真的,要我放手已不可能,再加上今晚的事,誰也賴不掉。婉兒……總之你跟定我,我也纏定你了,你把以後允給我,我、我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讓以後很美好。”

“嗯。”她笑,螓首輕頷。

力千鈞一不做、二下休,幹脆鼓足勇氣豁出去——

“婉兒,你嫁我吧?”

他突如其來丟出這麼一個請求,雲婉兒怔住,一時間沒辦法反應。

力千鈞心裏急了,以為她真被“霸寨”的女人們帶壞,有了什麼“壞念頭”。

他兩臂將她摟得牢牢的,衝口道:“我不要‘定婚’,打死都不要!我要跟你成親,要光明正大拜過天地,讓所有人都曉得你是我那口子、我是你那口子,咱倆是夫妻!”

語氣更急促了。“你替我補衣,我替你劈柴:你煮飯給我吃,我幫你洗碗、提水;你替我生兒育女,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你待我好,我會待你更好。如果你想跳舞,我的手很厚、很有力氣,一定能穩穩托住你,如果你舞累了,我會抱住你,不讓你摔疼。好嗎?婉兒,嫁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