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了很久,老人的音容笑貌猶自浮現在藍遙眼前。藍遙眼角有些潮濕,轉過頭來,隻見在木桌上,那琥珀狀的靈魄正靜靜的懸浮著,流溢著溫潤的光輝。
藍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捧起那靈魄,緩緩的放入了口中。
靈魄自動化成了一道水流,湧入藍遙的體內,並未帶來什麼特別的享受。藍遙心情殊為沉重,自也無心思去體味細致。
他看向樹冠上的那個小木屋,簡樸自然的造型,不著華色,無形中流露出一股淡然寧和的味道。
走進屋子,環顧四周,內裏卻是一番別樣的景象。明媚的陽光從小竹窗中傾灑下來,落在由梨木雕成的鏤有雲紋月圖的桌椅上,雅潔不惹塵埃。桌椅旁是一方瑾瑜砌成的梳妝台,擱有一個精致的奩盒,還殘留著一些胭脂妝粉,雖曆久而彌香。梳妝台中央安放著一麵用錦套套著的垂旒鏡,明澈如水,似乎還能映出昔日佳人的絕世風姿。
在梳妝台的對麵,是掛著淡紫色紗帳的床鋪。掀開一看,一條桃紅色的合歡被正平鋪在上,齊整而又素雅。被子上繡有一副圖案,左邊是一隻凰鳥,羽翼華美,延頸秀項,收翅曲頸,溫柔的傍著右邊的一隻白虎。那白虎毛發如銀,體格雄渾,本該神威凜凜,卻是情意綿綿,趴著身子,虎頭微微摩挲著那凰鳥的秀首。
“好一副柔情繾綣的畫麵,這二者勢必是那玄源和璃月姑娘了,這裏也就是璃月姑娘昔日的閨房,二十多年過去了,仍是嶄新如故。”藍遙低語。
然而如今佳人早逝,空留玄源一人鏡中拈花、水中追月。藍遙心生感傷,原封不動的退出這木屋,站在了樹冠之上。舉目瞭望,但見雲蒸霞蔚,飛絮流光,花穀之中,一派姹紫嫣紅,宛如錦帶。
藍遙目不轉睛的看著,忽然有了一番新發現。
他發現那花叢的色彩暗藏規律,姹紫與嫣紅相間分明,嫣紅色的圍繞成了一個大圈,將紫色的花兒包裹其中。藍遙視野開闊,可以看清那嫣紅色花叢圍成的形狀,分明是一個心形!
藍遙心有戚戚焉,玄源當真是一個癡情的人呐,璃月姑娘離去已久,他心中思念不減,竟是在這花穀中栽種出了這麼一個有愛的圖案,管中窺豹,可見他對璃月姑娘感情之深沉!
“如此有情有義,實乃吾輩之人!”藍遙對玄源的印象已然大為改觀,深覺此人用情專一,經久不改,令他肅然起敬。
四野闃然,輕風襲來,漸漸的滲出幾絲涼意。藍遙垂首緬懷一陣,重拾心情,準擬從這樹冠上走下。
目測起來,這樹冠離地麵足有十裏之高,若是徑直跳下,保準摔個粉身碎骨。藍遙如今實力處在登途一階後期,雖說依然不足掛齒,但起碼跨越了一個門檻,那就是:他可以首度施展自創的戰法——蹈風步!
藍遙對蹈風步的要義早就諳熟在心,施展起來也是得心應手。魂識馭控間,元炁自足底釋放而出,附著在足上,因為藍遙吸納的元炁是生氣,所以兩隻腳被渲染的綠光燦燦。他腳尖輕點樹幹,身如鴻燕,自樹冠上飛躍而下。
蹈風步本就大幅度提升身速,加上順勢的緣故,使得他一路風馳電騁,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綠帶。耳畔風聲獵獵,衣袂飄飄蕩蕩,個中滋味甚是美妙。
幾分鍾後他悠然落地。花穀中靜悄悄的一片,東西難辨,藍遙循著一個方向,施展蹈風步在花叢中穿梭,一步能有十米之遠。
“也不確定玄源還在不在這穀中,若被他發現,定少不了一番質詢。且讓我尋個出路,自己走出去得了。”他嘴裏念著,腳步不停。但他走了很久,花海依舊茫茫無際,像是陷入了迷宮之中。
忽然之間,前方不遠處顯露出一座小石亭,而在石亭之中,隱隱有人聲傳出。
藍遙靠近而去,撥開了花叢,清楚的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那男子青年模樣,身材頎長,渾身散發著刀鋒般淩厲的氣勢。五官俊美無匹,如同上天一手釀成,連同為男人的藍遙都看的差點移不開眼。青年更有一雙黑亮的眼睛,精光隱含,懾人心魄,顧盼間極有威勢。
而觀那女子,身段窈窕曼妙,俏立如身旁的石亭,身著霓裳羽衣,風姿綽約,臉龐豔美,桃粉色的丹鳳眼含情妖嬈,發髻後插著三根七彩翎羽,顯得華貴而又出塵,似乎不是人間凡女。
兩人正在麵向而談,仿佛並未發現藍遙的存在。藍遙不認識那女子,但看那青年則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待得後者一出聲,頓時小吃一驚,原來,青年正是虎大王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