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年年,尚家有子璧人一對。
這一年飛飛揚揚,又是花落時分,草長鶯飛,花蝶群舞,一派豔光。園中各色花朵,爭奇鬥豔開的如火如荼,在微風中搖曳多姿。
桃花落了又開,開了又落,一片繁榮。但不及園中亭角那對金童玉女,頓時滿園暗失了爭豔的豔彩。
“哥哥,我們出去玩好不好,無趣的很!”
似水流年轉眼兩個孩子已經一十二歲。
桃樹上,一個粉嫩身影,長衫下擺緊覆雙腿,隨風舞擺。樹下武步穩健矯捷,寶劍出鞘後的龍吟嗡嗡鳴響,仿若百萬雄師尾隨的首將氣魄。
“央兒昨日先生教與的詩,頌來聽聽。“身姿輕盈躍上左邊處的假山。
“哥哥,我背的出了,就帶我出去玩嗎?“滿臉期待的望著樹影下那片紛飛的身影。
“不可,武師父片刻後就來了,晚一點可好?”
“少爺、小姐,……“碧青遠遠顫顫呼喚著,青綠色羅裙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鮮血淡淡的劃開,仿若展開的一朵朵血蓮,妖冶咆哮著。
一路跌跌撞撞跑來,兄妹倆不由心頭一震。何事?怎麼會如此?發生了什麼?
碧青隻是拉著他們一路往偏院的枯井奔去“少爺,小姐,快走,府裏出事了,快出去躲躲,這是銀兩,你們要活著一定要活著,為我們報仇“一個小小的包裹往尚飛手裏塞去。滿臉的淚水和著血水,麵目猙獰。
尚飛不接,脫開碧青的手拚命往前院跑,被前來也是一身血水的武師傅攔下打橫抱起,任由尚飛掙紮著,吼著,哭鬧著。
碧青跪地悶悶的磕著頭,“勞煩武師父一定要救救……少爺小姐,奴婢……替老爺夫人謝謝武師父,順著枯井往下走,南麵是出口。”泣不成聲。
武師父忙拉起碧青:“不必,飛兒,央兒本就是我的學生”。
不遠處一群黑衣蒙麵人舉刀奔來,武師傅拿起枯井的井繩把三人綁了個結實,順著寬大的枯井順勢滑下,兩個孩子的體重本就不小,還一麵掙紮著哭鬧著,下降的速度更甚。
剛到井底,就聽見碧青的尖叫聲自井口處傳來,一股鮮血滴落,濺了三個人臉上身上,淡淡的攤開一輪輪的漣漪,兩個孩子頓時安靜了,呆呆的望著枯井那片忽明忽暗綽綽人影,尤其一隻鋼鞭刺目。突然眼前一黑,一名持刀黑衣男子縱身而躍,險些落至三人頭頂,武師父雙手環抱,腳下使力氣,兩個孩子直覺眼前畫麵旋轉,便來到了武師父身後,武師父腰間卡嘣一聲,一隻通體翠蘭的軟件應聲而出。
尚飛機敏,手裏脫落的長劍不知去向,拔出腰間的短刀,笨拙的向前比劃,無奈,井底界限窄小,武師父左右寬袖長揚,尚飛手裏短刀脫落,武師父縱身向前突襲,暗黑光線阻攔,男子聞聲辨位,俯身向下,武師父右手扶牆,左腿連踢,男子悶哼一聲,迎麵向地麵爬去。武師父立刻回轉身形,抱起兩人沿著漆黑的窄小暗道疾行。
突然,身後一道石門緊緊壓下,隨勢而來另一側石門自然打開幽清的溪水滾滾而出。轉瞬便溢滿了枯井,蕩漾著紛落的桃花瓣。武師父拉著兩個孩子,沿著右手邊的黑路一路急行。
井上的黑衣人個個死盯著井水,一個手持鋼鞭的人恭敬的走到另一個黑衣人麵前:“主上,我……“話還未出口,腹部一陣疼痛,人已經飛至丈餘遠,隨之而來的怒氣咆哮:“一群廢物,挖地3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是……”紛紛散去,帶走了一片肅殺。
偌大的尚府失去了往日的歡愉,失去了昔日的繁華,地上橫七豎八,個個血肉模糊,一灘灘血跡,述說著方才的廝殺有多慘烈。
男子遙望偌大的庭院,瑞光橫掃,臉上怒氣未歇。
黑衣男子手持鋼刀,一片狼藉的室內庭院,四處翻找,院中男子威嚴肅穆,黑衣男子來回俯身單膝叩首“尚未尋得”
男子半晌道“燒!”一聲令下,四處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月斜斜的,收斂了光華,準備隱入天幕的最深處。料峭的晚風不知疲倦的吹拂著,撩起絲絲垂柳,於朦朧的月下婆娑,嫋娜多姿,卻無賞者。
往日的歡聲笑語不複存在,經過白天的血腥洗禮換來的是夜晚蕭條靜徹,僵硬的屍身橫七豎八一片死寂,到處是凝固的血液,粉白嬌豔的滿園桃色失了色彩,揚揚灑灑紛落,暗淡的血紅順著冷月傾斜。
那一夜尚府被滅門,那一年尚府園中開不敗的桃花一夜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