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烏蒙,黑雲壓頂。
無比壓抑的黑色雲層下,狂風在嘶吼;成人拳頭大小的冰雹隨風肆虐,冰風暴猛烈地衝擊茫茫冰原,溫度降到恐怖的零下四十。
刀風呼嘯,淩空刮起一塊碩大的冰淩,有如人頭。
“啪!”
憑空伸出一隻蒼白的人類手掌,狠狠抓住飛起的冰淩。
緊接著,這隻蒼白的手掌亮起微弱的白光,冰淩如遭重壓,“哢嚓嚓”碎成粉沫。
蒼白的手掌屬於一名黑發黑瞳的少年。
少年約十八歲,身材勻稱,穿著黑衫;他的五官隻能算端正,實在與英俊掛不上半邊。
少年立在冰淩風暴中,淡漠的雙眼直視前方蒼茫凍土,冰雹如雨點砸下,落在他身上,被一層微弱的白光盡數彈開。
這是一副詭異而震撼的畫麵。
冰風穀萬裏冰封,極寒與冰風暴並行,尋常凡人甚至無法接近穀口十裏範圍;這名少年竟然能在冰風暴中保持身形不倒。
他,到底是誰?
凝視天際良久,少年淡漠的眼中終於泛起波動,是深深的疑惑;他喃喃自語,嗓音清澈,隱隱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意韻:
“我是誰?我是…帝???”
在他平靜的臉龐下,思維如潮湧,在腦海掀起萬丈波瀾…
黃沙如海,長河落日;沙海上,趴伏著密密麻麻的黑曜巨岩,視線拉近才發現,這哪裏巨岩,分明是數丈高的凶煞妖魔!
這些妖魔有數十萬,甲殼鬃毛橫生,把漠漠沙海覆成黑色;在數十萬妖魔正中,有一駕百丈高的鎏金戰車,戰車上的青年金瞳金發,背著一把巨大的黑劍,忿然揮手,黑潮狂湧,妖魔軍陣掩殺向前。
傾刻間,敵陣潰不成軍、血流成河。
“我是神武萬妖的獅族首領獅聖,是太古創世百萬年來,衝擊帝位的第一人!”
“我以天縱之才精研源法,隻用了三千年就晉升至天聖境,沒想到帝統飄渺,最終還是登帝失敗身死,就連不朽不滅的聖體都化為齏粉。”
少年目光如炬,瞳中戰意如火,但下一秒,他竟然再一次陷入虛幻的記憶狂流。
一處青峰,發須雪白的老叟與幼童相對而坐;春光爛漫,老叟諄諄教導,幼童卻不堪老叟枯燥言論,垂首假寐,模樣憨態可掬。
幾輪寒暑,青峰覆雪;老叟的位置變成了一方舊墳,幼童的位置則跪著一個黑發少年,少年手持一紙婚約,蒼白的臉頰寫滿萎靡。
“不對!我是東神洲北域赤鐵宗的外門弟子石嶽,自幼資質低劣,甚至沒有靈弦。”
“赤鐵宗恃強淩弱,在爺爺死後對我百般淩侮,我不堪宗門迫害,想要去萬裏外的丹林尋婚,結果昏倒在這冰風穀中……”
兩個屬於不同維度的畫麵翻騰,少年咬碎鋼牙:“兩世,我腦中竟有兩世經曆!”
“我到底是獅聖?還是石嶽?”他臉色陰晴不定,默默整理腦中意象:“不是獅聖重生占據肉身,也不是石嶽腦中竄進神武見聞,而是獅聖與石嶽意識相合。”
“獅聖生平隻知修煉與戰鬥,雖為源法大能,武力通天徹地,但三千年中,幾乎錯過所有的情懷羈絆……”
“而石嶽雖恭順溫良,卻源力不濟,無法掌控世事,十八年來,已失去太多…太多…”
少年深深歎息,繼而語氣凜然道:“既然獅聖因登帝而死,現在的我,就叫石嶽。我…就是我!”
我,就是我,不論時空變遷,就算再世經曆紛亂錯雜,也能承載兩世情感,融兩世欲求!
前世今生,太多的迷團,石嶽結合兩世經曆,卻落得滿頭霧水。
“為什麼塵裟百萬年無一人能登帝?為什麼大陸會分裂成隔海相望的數塊?為什麼鼎盛之勢的神武萬妖會在短短千年消亡殆盡,以致於人族崛起,統領塵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