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鬼火擬化為一名短發女性的輪廓,光焰灼燒放大,輪廓也膨脹為一柱凶狂美豔的魔神,在魔神的光影暴漲到讓人心慌膜拜的極限後,光焰砰然四散,化為漫天星火飛揚於陰暗密林中,刹那如升騰起無數幽碧的流螢。
“不,應該說沒有極限,真正完美無瑕的怪物!哪怕是至高無上的尊主,也無法毀滅她。”
“哼,裝神弄鬼。”也不知心底究竟怎麼想的,“夜梟”隻是語露鄙夷道,“混入白蓮教這麼久,你壞到流膿的本質沒被感化,神棍氣倒沾染了不少。”
“業務所需嘛,畢竟咱也有用到這些小手段的時候。”
冷笑著搖搖頭,夜梟轉而質問道。
“你這幾天就一直在看戲?”
“太小瞧人了。”鬥篷人得意洋洋的輕笑,“咱也在做一些有趣的事呢。七年前一時手癢布下的暗子,如今意外是枚好棋。”
“別拿你那鬼畜的能力來惡心我了。”夜梟語氣厭惡道,“果然還是把你做成肥料好,免得髒了眼。”
“同為使徒,咱們半斤對八兩吧。”
鬥篷人嘿嘿詭笑,斜視著遍地狼藉的碎肉。
“把這打掃幹淨吧。”
她隨意拍拍手,一隊身穿赤紅防化服,佩戴防毒麵具的獵兵,便響應她的號召,自後方樹影中默不作聲的走來,極富效率的挑揀收集起散落的碎屍——麵對好比地獄屠宰場出產的屍骸,他們卻毫無恐懼猶疑之態,冷漠得就像沒有自我的機器——也許和地上那攤碎肉唯一不同的,隻是肉體仍然保持著旺盛的生機而已。
“很高的效率呢。把你拉來當幫手,最近的儲備果然足夠了。”鬥篷怪人由衷讚歎道,揮手憑神念控製一截碎屍浮至眼前,觀察著肉塊裏色彩晶瑩的細碎組織,“雖然看上去慘不忍睹,但關鍵部位保存得很完整,不愧是專業人士。”
“你要這堆爛肉幹什麼?”“夜梟”狐疑道,“拿來當食材恐怕狗都不會吃吧。”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白蓮教就靠這堆爛肉製造炮灰呢。”
“極樂升華水嗎?”夜梟領會過來,“難怪讓我先轉化成鬼芽屍。哼,那個管事的幽穀上人,竟然會派你來主持這項重任,還真是有眼無珠。”
她極度不屑道。
“憑你的手段,想必到時整座城都會流通起這偽劣產品。口口聲聲說要除去罪惡,普度眾生,結果是把人度進地獄,真是偽善至極。”
鬥篷人冒出桀桀的怪笑。
“咱倒蠻喜歡和穀尋音打交道的,她不像那些個神將,腦子裏塞滿了對聖白蓮的愚忠教條。這家夥除個人信仰外,還抱持有雜駁的目的,而隻要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可以利用的。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穀尋音,她以為隻要小心點,就能從咱這撈到足夠的好處,卻不明白這場交易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
“反正你玩弄人心的詭計,卑鄙齷齪,無人能及。”夜梟嚴厲警告道,“但絕對——不要在我麵前耍那套把戲。”
“還在記恨咱把你拖下水嗎?”對於挑釁同伴底線這件事,鬥篷怪人好像樂在其中。她的聲調很有特色,明明是清脆機靈的幼女聲,卻仿佛內心極惡的邪魔,挑弄著人心底最深刻的不滿,“但你如今不是活得蠻滋潤嗎?這幾天的表演,讓咱看了出精彩好戲啊。哈哈,仇恨的業火,果然是最具活力的溫床。”
“天邪鬼!”
廢土最臭名昭著的獵兵頭子,竟然也會以對待人渣般無法忍受的語調咆哮道,“記住!除任務時間外,別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絕對頭一個把你宰掉!”
“誒?不要這麼絕情吧,大家都是為上頭辦事。”
“我可不信你是條聽話的狗。”“夜梟”句句誅心,“尊主要你……”
她突然停下憎恨的發泄。
“感覺到了麼?”鬥篷人也口吻古怪的道,臉孔上繚繞的靈霧變幻起伏,仿佛在拉扯開一個陰森的笑臉。
“當然。”“夜梟”抬起頭,視線透過微光夜視鏡,仰望著枝杈密集交錯間,顯露出的天空縫隙,“令人刻骨銘心的靈壓啊。”
毫無征兆的,一團青翠的電芒在兩人上空炸裂,神秘出現的球狀閃電,浮現出幻影似壓抑的人形。
“快退。”
“夜梟”厲聲命令手下。
然而話音方落,光球便已自高空飛墜,浩蕩的靈能衝擊波挾帶滅世之威,霎時吞沒了十餘名獵兵。森林在衝霄而起的熾烈光潮中焚為灰燼,隻餘下幽綠色的靈子火焰,裹挾著超高溫氣流,在一片焦黑的土壤上霸道灼燒著。
“咳咳。”鬥篷人神奇的毫發無損,她隻是狼狽揮趕著煙霧,在滿目瘡痍的死地中,那身纖塵不染的白鬥篷分外紮眼,“真夠誇張的見麵禮啊。”
在澎湃的靈子雲團中重組肉體,廢艦城的煞星,終於顯露出陰沉似鬼的身形。
“白蓮教,破曉天火——”她漠然打量著鬥篷人帽上紋飾的蓮華淨火徽記,“你們果然勾結到一起了。”
“被誤會了呢。”
鬥篷人做了個無奈的姿勢。
並沒有理會裝模作樣的“邪教徒”,靈夢把視線投注到石雕狀凝立不動的獵兵頭子,眼神波動著刻骨的殺意。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吧,夜梟。”
被她森寒如亙古冰川的靈壓鎖定,夜梟卻忽的展顏一笑,聲音透出股莫名的溫柔意味。
“我一直期待著能真正和你見麵呢。”
她深深注視著靈夢,語氣恬然自若,似乎之前的失態隻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