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父親平靜的麵容,一下亂了的心才逐漸回歸原處。夏天紅著眼眶,呆呆坐在床前無語。
“伯父沒事了吧?”傅永書的聲音由遠漸進的傳過來。
夏天搖搖頭,仍是一臉呆滯。
傅永書注視著床上的老人,再看看床架上的名牌。夏銘?很熟悉的名字,他似乎略有印象。
才在思索間,床上的老人已經動了起來。
“爸爸,我是天天啊!”夏天驚喜的靠過去,抓住父親幹瘦的手。
“天天,真的是你?爸爸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夏銘老淚縱橫。
“不要胡思亂想,你會好起來的。”夏天撫摸父親斑白的頭發。
夏銘伸出無力的手,輕輕拍著夏天的肩膀。一瞥眼,見到病床前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天天,這位是……”
黑暗中的傅永書聽到這句話,趕緊走上前去自我介紹。“伯父,我是夏天的同事——”話聲未落,夏銘突然雙眼瞠大,呼吸跟著急促起來。
“你……你……”他不住的喘氣,老臉漲得通紅。
“爸爸,你怎麼了?”察覺出父親的異常,夏天急得連聲呼喚。
傅永書看見夏銘焦急的模樣,心中似乎是明白什麼。他趕緊跪在病床旁,輕聲說:
“夏叔,我是永書,小的那一個,記得嗎?傅千衡的小兒子。”
夏銘還在不住的喘息,但看得出眼中的驚懼之色大減,臉色也逐漸恢複。
“這是怎麼回事?”夏天簡直被眼前的事給弄糊塗了。“你們……認識?”
“天天,”夏銘虛弱的呼喚。“你先到外麵去好嗎?”
“可是……”夏天一向都是聽話的乖女兒,但現在這種情況,她怎能拋下老父呢?
“乖,聽爸爸的話,我會沒事的。”
“這……”夏天猶豫的看了他們一眼。
傅永書做了一個要她放心的手勢,夏天這才落寞的出去了。
“永書,你真的是永書?”夏銘的眼中浮起懷念的神色。“有多久沒見麵子?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差不多有十多年了。”傅永書輕輕地拍著夏銘的手。“夏叔,終於又再見麵了。其實您沒有必要自責,當年那件事,我爸爸他並不怪你。”
夏銘聽了,驚訝的張大了眼。“你說什麼?千衡兄他……他不怪我?”
“嗯!因為錯不在您。”傅永書的聲音非常低沉、具有磁性,仿佛可以催眠所有的生物,拂去他們的不安。
“他知道您和嬸嬸在巴黎發生意外,立刻就要從美國趕過去,可是當時祖父病危,他必須留下來……”
“我明白。”夏銘點點頭。“繼承權終於還是落在千衡兄手上。在你那些叔伯裏,也隻他有那種本事與能耐撐下安嘩集團。”
“夏叔,爸爸解決完遺產的事後,到處找您,但您那時候卻失蹤了。”
“在我們犯下那件錯事後,怎麼可能還有臉找你爸爸幫忙?”夏銘疲倦的閉上眼。
“先不談這件事,”傅永書不願他再自責。“夏叔,您剛才看我時,神色那麼驚慌,難道……難道是他來了?”
夏銘瑟瑟的發起抖來,兩頰的肉軟軟地垂下,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是……他來了……他回來了……”
“他傷害您了?”傅永書緊張的抓住夏銘的手。
“沒有,但是他看著我的神情,是那麼冷……那麼嚴厲……雙眼仿佛像在譴責我,我受不了……”夏銘哽咽的說。
“放心吧!我會找到他,跟他說明事情的真相。”
“你們還沒見過他?”夏銘意外的問。
“從來沒有。”傅永書惋惜的搖搖頭。“他可能恨著我們吧!所以一直不願意現身。”從小活在不同的環境裏,他怎能要求那素未謀麵的哥哥,跟自己一樣?
“他跟你長得非常像,都是漂亮的孩子。”夏銘歎息。“若非當初我們照顧不周,將他遺落在巴黎,現在就會有兩個風采翩翩的男人,站在我眼前了。”
“我說您就別再提這件事了。”傅永書想逗他開心,所以故意轉移話題。“您知道我和夏天怎麼認識的嗎?”
“這小丫頭到安嘩去上班了,不是嗎?”說到女兒夏銘就一陣高興。“當初我不讓她去,就是怕再見到你們。可沒想到,她還是瞞著我偷偷去了。”
“因為薪水高、離家近,還有營養午餐可以吃啊!”傅永書也跟著笑了。“但我們是更早之前就認識的。”
“哦?”夏銘好奇起來。
“我記得是在巴黎LucasCarton餐廳裏。”
“她去巴黎那一次?”夏銘有點驚訝。“這麼巧?”
“沒錯!她走過來跟搭訕,還說認識我、謝謝我救了她之類的話。我本來沒打算理她,”傅永書擠擠眼,然後一臉的無可奈何。“可是一想,她遇見的或許是大哥,正想再追問下去,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