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眼看自己闖下大禍,夏天急得聲音發顫。
見他臉露痛苦之色,顯然是被燙傷了,夏天腦海中第一個念頭是政府極力宣導的“衝、脫、泡、蓋、送”。
衝這個步驟已做過了,脫,不行啊!大庭!“眾之下怎能叫他脫褲子呢?可是若不脫下褲子,隻會造成二次灼傷而已!
一眼瞄到桌上的冰桶,夏天急中生智,毫不猶豫地拉開他的拉鏈,接著抓起冰塊,朝他褲檔就是一陣猛塞。
“噢!”一旁的外籍女客紛紛倒吸氣,為這個大膽的東方女孩而驚駭;至於男人,則以怪異又不能置信的眼光盯著她!
“你自己用手壓住,我再幫你放冰塊!”她手忙腳亂的撈著殘餘的冰塊。
“夠了!”男子忍不住低喝,伸手撥開她那過分逾矩的手。
“不行,燙傷了得趕快用冰塊敷著才行,否則會傷得更厲害!”
無視於眾人驚愕的眼光,夏天仍然不罷手,見冰塊順著褲管往下滑落,掉了一地,她幹脆拿起香檳瓶往褲檔一插!
“快點扶好,趁瓶子還冰涼的時候!”她還呆呆的囑咐男子,卻不知對方已被她挑起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從小生活在優越而嚴謹的家庭中,一言一行必須優雅怡人、切合身份。不在人前發脾氣、不大聲對女性說話,這些他自認都做的很好。
傅永書曾經驕傲的以為,自己是永遠不可能在公開場合失態的。
可是今天,他卻忍不住了!
望著全餐廳那些關愛的眼光,還有插在自己褲襠上的深綠色玻璃瓶——
他爆發了,平靜了二十七年的死火山,終於在今天徹底爆發了。
戴高樂機場——
一樣是清涼的空氣,明朗澄澈的天空,可是夏天卻好想哭、覺得好丟臉。
“夏天,該於CLe啦!”同學C了然的拍拍她,一臉同情。
“是啊!那隻是個意外,別難過了。”同學A隻是歎氣。
她們不安慰還好,一提起反而教夏天更難過了。想到自己那天在餐廳的舉動、還有那個男子生氣的表情,她就好想從艾菲爾鐵塔上跳下來。
她隻是一時急壞了,沒想那麼多,畢竟救人是第一要務啊!可是她卻忘了,有些人的麵子比性命重要!尤其是像他那樣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
今天若換成是自己,她寧願被燙死也不願在眾人麵前剝褲子的,尤其受傷的部位還是“那裏”!
夏天不怪他罵自己,畢竟自己實在太過分了,那裏可是一家相當著名的高級餐廳耶!看到老板驚慌的臉,就知道他一定是餐廳的熟客。
在朋友麵前丟臉,那可是比死還叫人難受十倍啊!
“喂!你究竟要愁眉苦臉到什麼時候啊?”同學B教訓道,“做都做了,後悔也沒有用啊!”
“針刺不到肉哪知道痛?你們當然可以這麼坦然!”夏天心情好低落。“我覺得好可恥,好想死掉!”
“沒這麼誇張吧!”同學C受不了的拍著頭。“這是我們認識的夏天嗎?是那個聒噪、吵鬧、元氣十足的女人嗎?竟為這點事就尋死尋活?”
“你們是不會了解我的感覺的!”夏天賭氣的坐在地上不肯起來。
“從來就不知道你臉皮這麼薄。”同學B翻翻白眼。
“今天之後,你們就再也沒見麵的機會了,還想這件事幹什麼?”
“是啊I反正你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你,何必耿耿於懷?”同學B聳聳肩。
“況且當時你並沒有做錯,如果沒立刻冰敷,他可能會傷得更重呢!”
“真的?”聽到這兒,夏天精神一震。“你們真的讚同我?”
見三人沒什麼誠意的點點頭,夏天原本萎縮的自信心,瞬間膨脹起來。“雖然真的很丟臉,但隻要你們肯定我就好!”
她的眼睛閃耀著堅定的神采。“況且世界這麼大,我們也不可能再碰麵,這次就算我對不起他,了不起下輩子再補償他好了。”
“沒錯,就是要有這種阿Q精神。”同學們讚許的拍拍她。
“好!”夏天提起行李站起來。“就讓我們離開這兒,爽快的回台灣去,把所有發生過的事都忘了吧!”
“你倒好,畢業就找到那麼好的工作,自然可以輕鬆回去,可是我就慘了。”
“還好啦!不過是去安嘩當個企劃助理,但薪水不錯倒是真。”說到這兒夏天就得意的翹起尾巴。
若不是一早就找,這麼理想的工作,她也不敢把半年的積蓄,全灑在這次的旅行上。本想到懷念已久的巴黎好好玩一趟,誰知道竟會發生這麼不愉快的事。
唉!這就是所謂的人生,苦樂參半!
算啦!回到台灣後,她就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這等“年少輕狂”的事,遲早舍隨著記憶淡化掉的啦!
她可是隻不死鳥,很容易就能從沮喪中爬出來。
至少夏天是這麼一直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