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瘦小的孤單背影,他突然有點不忍。
「喂!」他不情不願的喊道。
「什麼事?」水晶停下腳步,悶聲問。
一陣清亮的樂音突然響起,在空曠的教堂裏悠悠飄蕩著。
她驚訝的轉身,看見男孩閉上眼眸、雙手放在唇邊,輕輕吹著氣,那陣悠揚的樂音正是自他手中傳來。
「你在做什麼?」她好奇極了。「那是什麼東西?」
「這是陶笛。」他停止吹奏,走過來將那淚狀的陶器,放在水晶的小手裏。
「陶笛?」她歪著頭,可愛模樣像極了柔美的金絲雀。
「那是一種樂器,是我媽媽教我吹的。」
「哦,」水晶嘟起小嘴,對著氣孔猛吹氣,陶笛卻沒發出半點聲音。「欸,它沒有聲音?」
「不是這樣的。」他將水晶的指頭按在正確的位置。「該吹這個孔。」
水晶鼓起雙頰,努力吹出不成調的樂音。
「妳怎麼會來這兒的?」她還好小,大概隻有五、六歲吧,又是東方人,政府的恩澤應當隻施於本國人才是。
「我爸爸是來這裏工作的,那天隔壁鄰居家裏有好多火,我爸爸跑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了。」水晶放下陶笛,憂愁的說:
「羅絲太太說爸爸上了天國,天國離水晶很遠,所以爸爸要好久、好久以後才會回來,他們要我耐心等,說隻要水晶長大,爸爸就會回來。」
「妳媽媽呢?」
水晶搖搖頭。「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她。」
他在心底無聲的歎息。這麼說來,她和自已一樣,都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你呢?」她一下子又快活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你的爸爸呢?」
「我叫夜,晚上的意思。」他聳了聳肩。「至於我爸爸,我從來不知道他在哪兒,和妳一樣,我也沒見過他。」
「媽媽呢?夜有媽媽嗎?」水晶渴望的問。
「有,但死了。」他冷冷的說,像事不關己般的淡然。
「好好噢!但是『死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跟你爸爸一樣,不過她不會再回來,我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那夜好可憐,該怎麼辦呢?」水晶靠過來,伸長小手輕輕拍著他。
「沒什麼怎麼辦?隻是有點寂寞。」他的眸光略閃了一下。
水晶側頭看著他。「這樣好了,以後就由我當夜的媽媽好了。」
「妳?!」他詫異的揚起一道眉。
「嗯,」水晶認真的點點頭。「夜以後如果有難過、傷心的事,一定要告訴我噢!然後夜在這段期間,夜也要當水晶的爸爸,好不好?」
他簡直啼笑皆非,這個小女孩腦子裏,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想法?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滑嫩的小額頭,看她是不是腦袋燒壞了。
「夜,答應我嘛!」水晶抓住額上的手搖晃著。
「什麼?」他皺起眉頭。
「答應我的要求。」她暖呼呼的小手不放棄的糾纏著。
「隨便。」他不甚在意的回道。
「噢,你答應我,不可以反悔羅!」水晶開心的笑著。「我們要立下一輩子的約定,不論傷心、快樂、病痛,都要守護著彼此唷!」
「噢!」他仍然不怎麼熱衷。
即使一方一廂情願,另一方不情不願,他倆還是在這小小的教堂裏,許下了一輩子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