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無盡,好似整個人間,當如此起伏延綿。
湖海無窮,似是整個天地,當如此浩瀚無邊。
無窮無盡之間,生靈不過繁星一點。卻是這一點,蒼穹生輝,普照大地。乾坤昏暗寂滅,因這一點,玄黃七彩萬生。
一點星芒,萬千紅塵。方圓九萬裏間,金戈鐵馬流年,終於不知多少朝代,隻道後人雲,千朝萬代終歸楚,四海八方皆泰安。大楚一朝立國,千年不衰,繁榮鼎盛,四海升平。
無論大楚如何,善惡自有,貧賤自分,人與人間爾虞我詐,不過百態一常。
人與人多少恩怨情仇,也不過是人間俗世。匆匆百年了去,恍然間前世紅塵,已然成後世雲煙。再大之事,上不動天地,下不擾眾生,可謂自若擎天,殊不知彈指一揮間,煙消雲散。
可卻有一事,大可驚天動地,小可禍亂一方,得上善也不過一段淒美傳說,大多作惡一方,不得善終。
人說,黃天後土,非人乃妖。上善人道之外,便是大惡妖道!何為妖道,食人肉,咽白骨,奴美男而淫嬌妻,禍朝綱而亂蒼生。
妖道孽障,如此大惡,不出則以,一出驚人。妖孽,或隱於野,或隱於市,或隱於朝。小可家破人亡,大可禍國殃民。如此禍害,人人得而誅之。然而妖道詭異,非常人所能匹敵。
故而大楚國四海八方,子民數萬萬,皆盡修行,人人尚武!遇小妖,則以武降服!縫大妖,則合力斬殺!若妖孽了得,鎮妖軍無可奈何,自有皇城宮廷能士出馬,斬妖衛道,安定太平!
大雨如瀑,蒼穹灰暗,時不時電閃雷鳴,這般大雨,一連數日,仍不見去勢。邊陲小城街巷,泥土清新夾著淡淡黴味。來往行人匆匆小跑,或是蓑衣蔽體,或是渾身濕透,或是索性尋一處屋簷歇息避雨。
燒舌酒館,隻坐著一位客官。他麵容清秀,身形偏瘦,看上去像是個少年,他一杯一杯喝著燒舌酒,時不時捏兩顆花生丟進嘴裏,目光呆滯,望著酒館外,那空蕩街巷。
時不時過往一輛馬車,亦是疾馳而過。雨水落地,飛濺,再落地,最終再也看不到那滴雨。
哎——
一聲長歎,少年眉頭擰成一團,又是悶下一杯燒舌。抬手提起酒壺準備滿上,晃了一晃卻發現空空蕩蕩,他喊道“掌櫃的,再來一壺。”
“好嘞!”掌櫃子答應一聲,吩咐小二招呼。
這燒舌酒,可是整個大楚國都有名的辣酒。聽這名字,便知這酒勁道驚人。
可少年喝著,卻索然無味,他陣陣歎息,待小二將酒壺滿上端來,他滿上一杯,一口悶下。
他叫屠福,雖是少年模樣,可卻已年近三十。是這邊陲小城中,六部之一,工部小吏,官拜從九品。乃是大楚國官員中最低級小吏,每月供奉不過兩千個銅錢。
大楚國,一個銅錢能買一個白饅頭。一頓便飯,也要十個銅錢左右。一百個銅錢便是一個銀錢,一百個銀錢便是一個金錢。尋常百姓,最多用用銀錢銅票,大些買賣,便用銅票通貨。至於金錢,銀票,乃至金票,唯有身份顯赫之人所用。
屠福每月供奉兩千銅錢,吃飽喝足,便所剩無幾。想要買座小宅,或是買匹好馬,攢一輩子,都不一定買得起。一座小宅,少說幾十萬銅錢,一匹好馬,也要幾萬銅錢。若是豪宅戰馬,價格就更高得離譜。
雖然供奉隻夠吃喝,可卻樂得清閑。比起下地做活,或者倒賣經商,或是給他人做工,諸如此類,比起三百六十行,要輕鬆太多。
他這從九品官位,若是不升,高不成低不就,四個字,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