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那很抱歉,我的會議不會那麼快結束,最遲也要一個星期後。”他的眼眸端嚴。

“什麼?難道你要我等一個星期?”

她驚叫,她怎可能一星期全待在橫濱,就隻為了他不放心她一個人搭車!實在是太小題大作了,何況她行李都沒帶,她的內務就是個大問題!管他呢!到時候她逃都要逃回去!

她的想法似乎立刻被他擄掠,這時恰好司機旭東來到。

“旭東,把她帶回去,如果有什麼“閃失”,唯你是問。”旭東一副如臨大敵似的點頭。

他有意找個不相幹的人開刀來引出她的罪惡感,高竿的算準了她嘴硬心軟的弱點。

“小姐,請吧。”旭東憨厚的微笑裹有一份克盡職守的謹慎。

桑柔望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忍住了對文森的滿腹牢騷,不情願的隨著旭東離去。

※※※

別墅是一幢日式的莊嚴大宅院,大門一進去是個寬廣的院子,兩旁是茂密的林蔭草園,有些時候門深似海讓人探索不盡的感覺。

在走道上有個老伯正在清掃落葉,桑柔慢吞吞的走向大宅,坐在石階上脫下鞋子。

“桑柔小姐嗎?”

桑柔回過頭,喚她的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婦女。

“我是。”

“老板打電話回來交代過,請隨我來,我帶你到客房。”

“哦!”他還真周到,事到如今隻好既來之則安之了。

客房座落在大宅的西側,木質走廊外有座景觀不錯的專屬庭院,庭院裏有一方水塘養了很多色彩鮮麗的魚,女管家為她送上點心茶水,還為她在榻榻米上鋪好床才退下。

桑柔端著點心赤足走下庭院站在水塘邊的石頭上,邊喝茶邊看風景,順道把點心撒在水上和魚兒分享,魚群蜂湧而上爭相奪食,拍得水花四濺,桑柔不忍心看它們饑餓的模樣,幹脆把全部的點心都喂給魚兒。

暖暖的春陽下,無事可做,望著一片草地青翠,她隻想做一件事——躺下來休息。她仰躺在草地上看著藍藍的天空,和偶然飛過的鳥兒,雙腿舒服的一伸,“鏗”地一聲,她不小心把石頭上放點心的托盤踢落水中。她立即起身想救起那個托盤,但那個托盤隨著水流漸行漸遠,她不得不伸長了手去撈,一心隻想她可不想多欠他一個盤子,怎知她構也構不著。

隻好一手扳著立起的石塊,整個人往前傾,終於構著了,她正鬆了口氣,卻沒注意腳下被魚群弄得濕滑的石頭,傾刻間一頭栽入了水塘裏,她還不明就裏怎會這樣,渾身就濕得像落湯雞了,她狼狽的立在水位高及腰間的水塘中,那個托盤她是救起了,但誰來救她呢!她除了身上這一百零一件的衣服,沒有可換洗的衣物,怎辦才好?

“桑柔……桑柔……宮澤桑柔……”是神田文森,他回來了,他怎麼會這麼早回來,喊人也用不著用吼的啊!

“我……我在這裏。”她吼回去。

“你在做什麼?”文森走出客房看到她,朝她走來。

“我不小心掉下來了。”

“從房裏頭掉到這裏?”

“當然不是!”她白了他一眼。

“上來。”他不再多問,把手伸給她。

桑柔本能的伸出手去,可是她有了一個好玩的念頭,給結實實的握住她的手,文森不疑有他,在拉她一把的同時讓桑柔給拉下水去了。

桑柔忍不住的噗哧一笑,詭計現形,文森板著的臉讓她更樂。“抱歉了,打著領帶的人魚先生。”

文森不笑不語,一逕的睨著她,好一會兒桑柔才用力的止住笑,眨眨眼睛假裝無辜。“不是我太胖了,就是你的力量太小。”

他還是一語不發,居高臨下的瞥她。

“穿著西裝遊泳挺新鮮的吧!”桑柔糗他。“早放我回去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後悔了吧!”

他的眼由詫異轉為嘲弄。“後悔的恐怕不是我,如果不想著涼就別顧著說風涼話。”

他在提醒她什麼嗎?桑柔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天啊!她的曲線在光天化日下完全一目了然,她連忙把托盤抱在胸前,小臉倏然羞紅。“你走開。”

“這是我的房子,我高興在哪就在哪!”換他說風涼話了。

“請你走開,如果你還有點道德的話。”

“什麼叫道德?”他邊說邊脫下泡水的西裝外套,拋向岸邊。

“就是……算了我知道你沒有這方麵的常識。”他的舉動讓她怯縮,她裝做不以為然,嘟起嘴逕自爬上岸,可是一身濕滑令她行動困難,差點打滑,直到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定住她將她撈起。

她驚慌的小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心跳漸漸熾烈,她發現自己在發抖。

是什麼令她顫抖,是四周冷空氣中的衝擊,還是他眼中燃燒的無名火焰!!正午白花花的陽光都遠比不了他眼中的那份灼熱!

“放……開……我……”她受傷的瞪視他。

“被一個不愛的人擁抱很難受是嗎?”

他的口吻嘲諷,眼神卻痛苦,倏地放開她,他的模樣突然激起她的心疼和抱歉,她半點也沒有思忖,她希望他明白她對他的情意,她不想他再對她若即若離。

“別走……”她不再怯儒,主動的倚進他懷裏。

“我愛你。”她輕柔的向他訴說,認真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真的。”拉下他的頭,她閉上眼紅唇微顫的吻他。

“你很善變。”

這話聽來不是接受也非拒絕,當她睜開眼睛,他卻麵無表情的逕自離去。

“怎麼會弄成這樣?”一個年輕溫柔的女性聲音關注的由房外迎隨而來。桑柔迷憫的回過頭去,文森已走出了客房外,她看不見他,隻聽到那女子再度溫婉的說:“我拿衣服給你換上。”

桑柔愣愣的立在原地,許久許久都無法想通他為什麼表現得那麼木然,還說她善變,而門外的那位女子是誰,親匿的語氣光聽就教人泛疙瘩。

或許善變的人該是他吧!

她突然覺得一身的水變得好涼,透入心中的涼意,令人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呆立了多久,直到女管家出現。

“桑柔小姐,老板要我送來你換洗的衣服,請隨我到浴室來。”

他還會想到她!桑柔心底好受了點。

沐浴更衣後她被請進了大廳,原木色的大廳有不少骨董收藏,古意盎然中有著和主人一樣的深沉氣質。

大廳的盡頭左轉,管家拉開木門,裏頭是間私人聚會的傳統和室餐廳,神田文森已端坐在裏頭,他換上了黑色的和服,頭發自然膨鬆,看來俊逸非凡,明顯的他也梳洗過了。

但他不是單獨一人,他身邊有位美豔女子,上午在公司見過的那位歌川小姐。

“老板,幻紗小姐讓你們久候了。”女管家恭敬的說道,桑柔遲緩的走進去,文森並沒有看她,倒是歌川幻紗對她微笑,然後向管家說:“上菜吧。”

“是。”門關上了。

桑柔像局外人似的別扭,她撫撫自己身上小菊花圖案的和服跪坐下來,猜想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衣服好合身哦!我們的身材差不多。”歌川幻紗打量著桑柔。

“這……是你的衣服!”她才想問這是誰的衣服呢!

“是啊!”

桑柔感到這件綿質的和服成了針毯似的。“聽文森說你是學舞蹈的,將來是不是要當舞蹈家啊?”幻紗問。

什麼時候他變得那麼長舌了!桑柔抬起眼簾,掠過文森打從她進來都不曾和她正麵接觸的臉,悶聲答:“是啊!”

“你將來若是結婚生小孩怎麼辦呢!會不會不方便啊!”幻紗很有興趣的在探索。

“我不結婚。”桑柔略有敵意。

“啊!你有這樣的想法啊,和我真是有誌一同,你有男朋友嗎?”

這個問題似乎引發了“某人”的注意,文森沉靜的眼光終於移向桑柔。

“沒有。”桑柔答得直接。“你呢?”她無聊的反問,沒發現文森眼底的不信任。

“我有。”歌川幻紗輕快的攏攏頭發,不經心的看了文森一眼,桑柔敏感的心頭在搖撼!搖撼在懸崖邊。

“我們同居一起三年多了。”

“同居!”終於水落石出了!這就是他們的關係!

桑柔的心急墜落,墜落到無底深淵。

“那沒什麼,合則聚,不合則散,沒有壓力而且……”幻紗不斷的說著,但桑柔再也聽不進任何話,整個人簡直都可以榨出鹽酸來了!

多寂寥的夜啊!

整座大宅寧靜得幾近萬籟俱寂,甚至有些森沉可怖。

文森和幻紗自下午離開別墅至今未歸。

稀微的燈光下,桑柔懶懨懨的獨自一人倚在門外看著孤寂的院子,她睡不著,心裏糾結著受欺騙與失落。

她弄不懂,既然神田文森已有了親密的同居人,何苦又要來招惹她?

她曾經感動,也試著想感謝他為了她不計代價的付出,但如今看來隻有令她作惡,她不得不懷疑起他對她的真正意圖。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桑柔第一次認真的思考他背後真正的動機。

難道他和那些有錢有勢的臭男人一樣喜歡玩金錢遊戲,對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子大獻殷勤,不惜花費,目的無非隻有一個……而她竟傻得相信他當真是愛上她!可笑啊!宮澤桑柔!難怪他對她愛的表白無動於衷了!

玩這種把戲對他而言隻能算是生活上的調劑!她不過是他眾多玩偶中的一個。

“桑柔,你睡了嗎?”是神田文森!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有什麼事?”桑柔提高警覺。

“幫你買了些衣服,試試看合不合身。”

他究竟想讓她虧欠他多少,又想從她身上得到多少?她忿恨的想,憎惡的前去開門,“何必那麼麻煩。”

門外的幽暗和屋內的光線對比映得他更挺拔。

“如果不夠,明天讓旭東載你去買。”他遞上一袋衣服,又遞上一張信用卡,沒有表情的巡過她的臉龐。

“歌川小姐呢,她也回來了嗎?”她問,沒有接過他手上的任何東西。

“她回家去了。”文森漫不經心的說。

“回家?她不是住這裏嗎?”莫非他們另有愛巢!桑柔嫌惡的垂下眼簾。

“她為什麼要住在這裏?”他反問,桑柔認為他是在敷衍。

“不早了,你休息吧。”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榻榻米地板上。

“你不進來坐嗎?”她試驗他是否會露出真麵目。

“太晚了。”他居然拒絕,那麼他是想繼續玩下去了!

不!她想做個了斷,早晚都要把債還清的,她希望愈快愈好。

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她扣住他的頸子。“吻我……別說你不想。”她的唇幾乎要碰觸到他的,但他卻一直沒有拉近彼此的距離,若有所思的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