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怎麼了嗎?”

“我到府衙走了一趟,老薛已經報了案,要府衙大人辦這件事,吉祥不希望這件事張揚,我隻好跟大人商請暫緩處理這事。

聽府衙大人說,老薛跟他提了打他的那個人,身手矯健,說話腔調有些古怪,五官身形都不像中原人。”

求安一聽,就知道上官翼說的人是誰。“嗯,小妹帶回來的那個人是有些不尋常,五官深刻俊朗,大姊要他在客棧打雜,好清償之前在客棧養傷的費用。”

“安兒,你瞧瞧,那人可生得這模樣?”上官翼忽然從袖口拿出一張紙絹,上頭描繪了一張臉,站在一旁聽話的招喜,也跟著伸長了頸子。

多看幾分,招喜的臉色就多慘白幾分,氣息也急促起來。

這怎麼可能?那圖樣分明就是……

招喜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聲,就怕驚動上官翼與求安的注意,趁著他們不注意之際,她悄悄低下身子,挪動步伐,偷偷往外走去。

“我看看……小妹不太提他的事,那人我也沒見過幾回,若真要問像不像,不如問問小四吧。”

求安轉過身,正欲尋找招喜的身影。“小四?”她東看西瞧,就是找不著。怪了,小四去哪了?她方才明明還在這兒啊。

上官翼銳利的黑眸,盯緊轉身就跑得老遠的身影,腦中已然有了想法。

五官深刻、身形高大結實,加上昨晚他遇人偷襲,遭人砍傷右上臂,但他也砍傷對方,要不是賊子臨時多了幾名幫手,應能逮住他。雖然蒙了麵,若他沒記錯的話,賊子急欲脫身,脫口說出的話,應該就是──早己亡國的碎葉語。

而這張圖則是他根據那人的身手,以及對“他”的記憶,請人描繪出來的。

※※※

他昏睡了一整天,招喜不敢驚擾他,隻好遠遠地看著他。

雖然幾天前,他和老薛打上一架,可當晚也沒見他有任何不舒坦,相反的,還跟她有說有笑的,怎麼一轉眼,他就病的躺在床上下不了床?

招喜拉了張凳子,坐在納嵐疾的柴床前,他睡柴房,什麼擺設都沒有,連床都得自己搭。

“喂……”招喜欲喚他的名字,話到了嘴邊,才赫然發現,她竟然連他姓啥名誰都還弄不清楚。

平時,總是他先跟自己說話,她根本不需要喚他,就有說不完的話,而如今,他一句話也不說的躺在床上,真叫她怎麼開口喚他都不知道。

即便是如此,她對他仍是相當熟悉,彷佛已經摸透了對方,根本不需要名字,這種無謂的稱謂。

可她,還是想再多了解他一些,名字、來曆、過往,即使是芝麻綠豆大的事,也無所謂,因為他是第一個,肯聽她說秘密的人。

“喂……”她輕輕推他。“你別裝了,你明明就沒事,你可別欺我單純,我沒那麼好騙。”他依然沒有反應,招喜放棄了。

“喂……真不公平,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你至少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不然老是叫你喂,你也會覺得不舒坦吧?你就放心告訴我吧,反正我的秘密都掐在你的手上,我絕對不會張揚出去的。”

說了半天,納嵐疾依然緊閉雙眼,動也不動,招喜也失了耐性。“算了,不說就算了,我不勉強你。”她站起身離開床邊,但離去之前,還是忍不住回頭。

仔細瞧,那橫過臉側的疤痕、眉眼、口鼻,都跟上官翼今日午後,拿出來的畫像,有七八分的神似。

她希望,那不過是因為她對他印象太深了,以至於看到什麼人,都覺得像他。

原來,他早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就住進了她的心裏。

她不知道他是誰,卻感受到他對她的好: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卻直覺他就是好人,而她能相信他,她更不知道他為何而來,隻知道他脾氣很壞、老愛罵她,卻總是幫了她。

最後,她甚至告訴他所有的秘密,許多連她的姊姊們,都不知道的私密話兒。

或許,對她而言,他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招喜……”正當她舉步離去時,一道虛弱的嗓音及時喚住她。

“嗄?”聲音是由床上傳來的,他不是睡死了?

“能不能……請你……幫我止血?我……快掛了。”本來想忍到她離開後,他再自行上藥,可他……真的撐不下去了。

他掀開棉被,沭目的血痕沿著他的腹部肌理,滴落在地,彙成一灘小窪。

“啊……”她尖喊一聲。納嵐疾來不及看到,招喜焦急奔來的身影,兩眼一翻,痛的當場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