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這麼黑,該走哪兒去?”
招喜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害怕過。她知道她的記性一向不佳,大姊吉祥老說她一出去就可能會丟了,二姊納福也跟她說,她吉人天相,就算丟了,也會有人把她拾回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過去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她隻要離客棧一、兩條街,就可能走不回去,可遙安城的百姓,總會幫她認路回家。
可是──這是在野外的林子裏,她上哪裏去找人拎她回家?
“大姊,招喜這回真丟了。”疲倦不堪的招喜,在暗夜裏不敢亂動,隻好倚著樹頭蹲下來。“嗚……怎麼辦?”她回不去了。
正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招喜,忽然在幾尺外的樹林,發現幾簇竄動的火光,還夾雜著人聲。
“有人啊!”她有救了,那裏一定是出林子的小徑。
顧不得看不清的林子地裏,可能會有盤根錯節的樹根絆倒她,招喜拔腿就往火光的地方衝去。
忽然幾道黑影從樹梢頭竄了出來,接著就聽見涼秋的聲音。“有刺客!保護太子。”
“看我──”納嵐疾來不及抽出隨身佩劍,口鼻又被捂上迷藥,旋即被涼秋七手八腳架往樹林深處。
而寒春則是拿出刀劍,和蒙麵人纏鬥,殘餘的幾名護衛也跟著圍上來,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斯殺甚烈,兵器相互敲擊的聲音不絕於耳。
“太子,得罪了。”
架著納嵐疾跑的涼秋,將他安置在離打鬥好幾百尺遠的地方,確定四周一片黑漆,不會暴露主子的所在,才又抽出佩刀,趕回打鬥處幫忙。
遠遠就看到涼秋的身影,出沒在離她不到幾尺遠的地方,招喜更是加緊腳步趕來,可跑的越急,那被她視為救命的身影,就跑的越遠。
“喂──等等我啊。”
招喜舉起小手揮喊著,可惜她甜嫩的嗓音,終究掩滅在震天的殺伐聲中。
“啊──”跑著、跑著,招喜忽然腳尖踢上了某物,一個重心不穩,人就這麼往前趴下去。
“好痛,痛死人了。”她驚呼出聲。
這是招喜以狗吃屎的方式,跌倒後的第一個反應,她勉強從那不明物體上爬起來,揉了揉慘遭撞疼的胸脯。
好痛──為什麼撞到這裏,會痛成這樣?她是不是撞壞什麼了?
招喜疼的眼淚直流,顧不得其他地方有沒有摔傷,隻忙著揉揉疼到她發暈的胸口。
“該死──是哪個混蛋迷昏本太子?”
被撞疼鼻子痛醒的納嵐疾,一骨碌兒坐起身,立即睜大黑眸,搜尋是哪個家夥幹的好事。“該死,鼻子痛死了,又是哪個不要命的家夥暗算我?”
黑湛的眸一轉,冷不防瞧見一張,麵色慘白、寫滿吃驚的小臉蛋。
“啊、啊……你、你是人?剛剛絆倒我的……是、是人?不、不是樹?”
隔著忽明忽滅的火光,招喜看著眼前突然坐起來的“樹幹”,她還以為將她絆倒的樹根,竟突然化成人形?
“我不是人,不然是什麼?”第一次被問到這麼失禮的話,納嵐疾惱怒地擰起眉。
聽這口音,就是他從小學到大的中原口語,身為皇朝的附庸國,對於他們的文化,他也算略知一二,而她的腔調更正統、更道地,八成就是住在都城附近的皇朝百姓。
“我還要問你,深山野嶺的,怎麼會出現像你這種女孩兒?你該不會是那些雜七雜八,胡扯一通的爛書上頭寫的狐狸精吧?”
招喜以軟甜的聲音抗辯。他說的話,她雖然聽的懂,可也聽的很吃力,那語調分明不是他們平時慣用的。“我哪是什麼狐狸精,我是人,你才古怪,說話的語調陰陽怪氣的,我才懷疑你是不是修煉成人的樹精……”
話還沒說完,咻一聲,天外飛來一支羽箭,紮進招喜身邊的土裏,恰巧釘住她的衣袖,讓她無法動彈。
“啊!”招喜驚叫一聲。
納嵐疾同樣被嚇了一大跳,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自己盡職的屬下大喊著:“保護太子,太子身邊有刺客。”
刹那間,幾條飛快的黑影,迅速掠進林子裏,朝他們奔來。
“啊──我、我不是……”招喜敏感察覺致命的殺氣朝她襲來,她來不及張口辯解,一把泛著森冷銀光的刀刃,已經大剌剌架在她的頸子上。
“我、我真的不是什麼刺客,我、我隻是……”迷路,想找你們問路啊。
嗚嗚……她真的是無辜的,天啊,誰來救救她啊。
欲哭無淚的招喜,嚇的瑟瑟發抖。
“廢話少說,受死吧。”寒春催動刀勁,眼看就要割掉招喜的小腦袋瓜。
“啊──”
“慢──”
招喜先是聽到一聲虎吼,下一瞬,她兩眼一翻,當場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