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俊坐在床上,看著阿姆用略帶顫抖的手生著火,做著飯。他象個孩子般的笑著,看著。媽媽不就曾經無數次的在自己的眼前重複著這些動作嗎?淘米,生火,洗菜,切菜……高原俊嘴裏喃喃的用日語說道:“媽媽,我餓了…”
這餐飯是高原俊這麼多年來,吃得最香,最飽的一次。
阿姆的飯菜做得真香。在阿姆的關注下,他可以放肆的吃著,就象兒時那樣,大口大口的吃,時不時有一雙筷子往自己的碗裏添著菜。這種溫馨,就是世界上最香的佐料。
吃飽了。
高原俊把最後一口飯菜咽了下去,滿足的打著嗝,傻看著阿姆,嘴角上居然還有一粒米飯沾在上麵。阿姆嗔怪的說道:“瞧你,吃飯都吃到哪裏去了?”伸出手去輕輕的摘下那粒米飯,放在了碗裏。然後忙碌的收拾碗筷。
阿姆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高原俊恭敬的坐在凳子上鞠躬,用生硬的中國話回答道:“我,高原俊,多謝你的幫助,謝謝。”說完後抬起頭來,期盼的看著阿姆。
阿姆笑嗬嗬的道:“我姓王,你就叫我王阿姆吧。你先在我這裏養傷,外麵亂,學生到處打日本人,你可不要隨便亂跑啊。等養好了傷你再走……”阿姆不停的嘮叨著,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了。高原俊就這麼半懂不懂的聽著阿姆那夾雜著上海口音的普通話,幸福的感覺是10多年來第一次充盈在他的心頭。
阿姆每天很早就去上工了,晚上要到天擦黑了才回來,所以一大早的,阿姆便熬好了一大鍋的白粥,切好一碟鹹菜,留在桌子上,等到了中午的時候,高原俊就可以就著鹹菜喝粥了。
高原俊早上起來後,發現阿姆已經不在了,隻看見鍋裏有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白粥,桌子上留有一碟切好了的鹹菜,他知道,這是阿姆留給自己吃的。
高原俊高高興興的洗漱完畢,盛起一大碗還熱乎乎的白粥,就著那碟鹹菜呼呼的吃著。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高原俊的眼睛已經濕潤,淚水沿著臉頰流了下來。小的時候,媽媽不就是每天留下一大碗的白粥給自己,然後去上工麼?那時候,每天早上吃飽了,就把飯菜蓋好,然後蹦蹦跳跳的出去找小朋友們玩耍。到了中午的時候,肚子餓了就自己回來,把剩餘的粥全部喝掉,再美美的睡個午覺……….
捧著這碗粥,高原俊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似乎已經被遺忘了的年月,幸福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的美妙!
高原俊收拾心情,把剩餘的粥蓋好。
身上的傷痛已經好了一些,勉強可以不用別人攙扶,自己慢慢走動了。他仔細的翻找著這個破舊的房屋的每一個角落。
什麼也沒有找到。除了一摞專用來生爐子的破報紙,高原俊找不到一片寫有字的紙片。他很無聊,便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子,拿出一本日文的小說,津津有味的讀著。
時間飛快的又到了晚上。阿姆一腳跨進了房門,高原俊手裏捧著書,高興的站起來鞠躬道:“阿姆。”
阿姆笑嗬嗬的擺手阻止了高原想走過來的舉動,說道:“別動,你的傷還沒有好呢,你就坐著,等阿姆給你做飯啊。”
高原俊悄悄的從枕頭上拿起一根頭發夾在書頁裏以示記號,然後輕輕的合上書本,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桌子邊的凳子上,把書本放在了桌子靠牆的角落,然後靜靜的看著阿姆忙碌的做飯。
過了好一會,飯菜熟了。
阿姆把桌子上的油燈點著了,然後把飯菜一樣一樣的端了過來,不一會,阿姆就把盛了滿滿一碗飯的的碗和洗幹淨了的筷子放到了高原俊的麵前。
高原俊高高興興的拿起筷子,看著桌子上的菜。兩個菜,一個湯,一碗紫菜湯,一碟素炒黃瓜,還有一碟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菜,菜裏居然還夾雜著肉丁。這菜雖然品相不怎麼樣,但香氣卻濃鬱撲鼻,勾人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