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王福晉連頭都沒抬,翻了一頁書,留下一句“知道了。”
嬤嬤張了張嘴卻不敢多勸,她走到一旁拿起剪子把燈芯剪短,屋內頓時明亮了很多。
沒過多久,屋外就響起了一陣喧嘩聲,福晉手一頓,歎了口氣,頗有些懷念這些年的清淨日子。
可惜,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簾子被奴才們從外麵掀起,福晉向門口去看去,視線直直的撞進了和親王那對多情的瑞風眼中。
這副麵孔與從前比較成熟了很多,隻是從前她的一顆心會為之跳動,現在···早就心沉如水了。
“王爺。”
福晉福了福身,和親王連忙走過去親自扶起福晉,隻不過在他伸出手的瞬間福晉就側身躲過,直接朝他身後走去。
“今天在皇伯母宮中開心嗎,是不是見到你堂姐了?”
永壁因為高興眼睛都亮了,他興致勃勃的跟福晉說起今天的事,事無巨細,不講究什麼邏輯,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
福晉時不時的會插上兩句,隻是大多數時間都是永壁在自己說。
福晉慈愛的摸了摸永壁的頭,被燭火照耀著,身後仿佛出現了一輪母性的光環。
照的和親王眼睛都刺痛了。
“額娘,堂姐今天給我吃了糖,皇伯母和二哥哥都對我很好,我能不能帶些點心給她們吃呀?”
“當然可以,額娘會為你準備的。”
看著暗沉的天色,福晉看了嬤嬤一眼,嬤嬤就抱著永壁下去洗漱睡覺。
永壁阿哥雖養在福晉的院子裏但是福晉卻並不溺愛他,什麼事都讓他自己做,就連永壁撒嬌想和福晉一起睡都被福晉無情拒絕。
等到孩子離開,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和親王打量著這間屋子,他們剛剛成婚時自己整日都賴在這裏。
他連自己的院子都不去,任憑福晉怎麼勸說都不離開,可出了那件事以後他已經五年沒有再踏足半步了。
還是從前的樣子,可哪裏又不像是從前的樣子,他也說不清道不明。
想先說兩句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福晉站起身說:“皇後娘娘之命不可違,勞煩王爺今日和永壁委屈一下,等過了這一夜就好。若王爺不願,我去和永壁一起睡就是。”
和親王因為福晉主動與他說話而產生的興奮瞬間蕩然無存,他冷笑一聲,抬步就要離開。
隻是走到門口,他卻突然停下腳步。
“五年了,這五年你因為不想見我連皇宮都不入,皇阿瑪更是提前給你下了聖旨準你和永壁不必進宮守孝。”
“這五年我事事縱著你,連你給府中的女人下避子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隻問你一句,那件事,還是過不去嗎?”
福晉在和親王看不到的地方流下眼淚,她滿臉痛苦,手不自覺的顫抖著,聲音卻又穩得很,讓人聽不出她在哭泣。
“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當初她們聯合起來拖延大夫進府,我沒下藥了結了她們已經是我對不起那個孩子了。至於你,身為阿瑪,對孩子不聞不問,因為跟我絆了口角就不管他,他也是你的孩子,他沒有得到及時救治難道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你和那些女人都是殺我兒的劊子手,我隻想啖爾肉啜爾血,你們都該以死謝罪!”
和親王的眼中隻剩下一片悲涼,鴉羽般的睫毛掩蓋住內心的痛苦,隻是脖子上明顯的青筋揭露出他真實的情緒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若有選擇,你以為我不會替他去死嗎,滿滿,因為我你的人生再也不會圓滿了,抱歉。”
福晉被這一句話擊的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她滑落到地上將整張臉埋在手中,豆大的眼淚順著指縫流出,滴落在地毯上。
門外的和親王滿臉痛苦的看著福晉的剪影,隻覺得臉上一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