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開往拉薩的在途中小憩,我抬起頭向窗外望過去,舉目全是沉沉的墨綠色,一片一片望不到盡頭,對麵的男人不耐寂寞,問我道,“一個人來的?”“嗯"”“來旅遊的?”我沉默不語,他卻哀歎一聲說“你不知道吧,近來在西藏有個叫墨脫的地方,發生了山體滑坡,聽說壓死了不少人,要旅遊,就該找個清爽安全的地方,不要青山綠水的突然飛來橫禍.........”窗外一望無際漫漫綠色,飛速劃過,我就這樣望著窗外,對麵的男子見我無意攀談,也再沒說什麼。
列車緩緩啟動,震動感帶起些微的搖晃,慢慢向前,車廂內有餘光下散亂的人影和一片的沉悶,廣播聲從沉悶中劃出,帶著輕快的音樂。“大家好,歡迎大家收聽每天下午一點為你準時播出的享受下午茶,我是小墨,在這裏播音這麼長時間,一直都蝸居在自己的狹小空間裏,一直都過著自認為還可以的生活,忽然之間,想去旅遊,想去更高更遠更寬闊的地方去看看,前幾天得知我最好的一個朋友突然罹難,這幾天總是不自覺地看她的QQ,她的QQ還亮著,上麵還留著她生前寫著‘我要去找我自己,把她找回來,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說道這裏,那名播音員聲音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忽然覺得她還活著,一直就在我們中間。”對麵的男子還是歎息,說:“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唉,真是??????”我將頭轉向窗外,看向遠處。
下火車我找到導遊,告訴他我要去墨玉,導遊穿著黑色的皮鞋,藍色西褲和藏袍對我擺擺手說那個地方最近一直有山體滑坡,很危險,死過人你沒聽說麼。我臉上顯出執拗的神色“我給你加錢”導遊正色的看著我說“在這樣的地方說出這樣的話,佛祖會不高興的。”“那你告訴我路線圖,我自己去。”他說“姑娘,你何必這樣固執。”“你不願意告訴我路線,那我自己去。”他說“佛祖憐憫,還是我帶你去吧,年紀輕輕喪在那裏,佛祖也不忍心。”聽到這些話時,我心裏猛然一震,緊緊握著手指,先前那些麻木的感覺突然崩塌,我開始感到難過,是不是離你越近,才會感受到越發的難以忍受。有些事情我始終不能相信,就像是刻意無視,覺得它還是在那裏,自己騙自己,但我做不到無視,發現真相,逼自己承認。
天亮時導遊收拾好行李,背上沉重的旅行袋告訴我,要是吃不了苦,建議你還是不要去,要做好吃苦頭的準備。我望著那些起伏的山脈,點點頭。上山的路上盡嶙峋陡峭的石壁,導遊走得遊刃有餘,我跟在後麵眼看著他越來越遠,自己卻小心翼翼,穿過石壁走進森林,一條蜿蜒傾斜的羊腸小道,濃密挺拔的樹木一片無人打擾的茂密,我們在山體間行走,腳步聲觸飛草裏的飛蟲。遠處一處平緩的坡上爬滿了紫色無名小花,迎著稀有的陽光茂密生長。導遊抬頭仰望上麵說這裏就是山體滑坡壓死人的地方,我覺得很恍惚,抬頭望向上麵,想象著葉淩隨著山裏的人和幾個旅遊青年從這裏經過,突然崩解和鬆懈的泥石呼嘯而下。陽光有些刺眼,晃得我無法睜開眼睛。導遊將紫色的花朵放入我的手中說這是格桑花,你放在她墓上吧。
村子裏隻有十幾戶人家,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輕人都不耐山裏的封閉與寂寞,孩子們一邊嬉戲,一邊回頭瞟我,村長很是愧疚,我轉頭望過去,小孩拉著我說,“你找我們葉淩老師,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