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呢?”
“殿下去了綠江樓。”
樹下的人見主子沒有話再問,便退了出去。
房內,少女靜坐了一會,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略顯煩躁的樣子,然後起身去準備換掉。不久之後,房間裏再沒了少女身影,有的正是昊天的小王爺岩鬆。
帝京城裏看似平靜,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蘭州城怕是不能安寧了。
在這樣一種風雨欲來的時刻,夜晚的蘭州城更是出奇的安靜,隻除了那些煙花之地,畢竟那裏的人大多都是身不由已。
而今天,綠衣格外的小心,不放心地特意叮囑了一遍,然後命人看好綠江樓各個可以出入的地方,才鬆了口氣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綠江樓三樓上,此刻聚三方的人,蕭雲影,岩鬆,冷峰和冷炎。冷峰算起來也隻曾經在蘭州見過另外兩人一麵,不過這不妨礙他們的合作。
冷炎來隻是負責冷峰的安全,所以隻是站在三個人身後閉著眼睛,不言不語。突然,冷炎緊了緊手中劍,掩身至窗台旁,悄然打開一絲縫隙,銳利的的眼睛從窗縫看了出去。
屋內在冷炎有動作的同時,雲影和岩鬆就停下了談話,麵色一直變得凝重。
不過片刻,整個綠江樓都被團團圍住了。
而綠衣也在最短的時間出現在了三樓。
“外麵有大量的官兵,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反而會更引起人的注意。”說著依次看了看屋內的四個人,才又道:“這層樓有暗格,你們先進去避避,外麵的人我去應付。”
綠衣離開後,冷峰盯著雲影,半天沒出聲,然後便各自沉默。
雲影看了另外三個人,見他們神色正常,想來這綠江樓的底細,他們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所以綠衣剛才的猶豫對著是他。沒想到這小小的青樓,竟然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還在這蘭州城裏。身為太子,他本是朝著未來的帝王培養的,所以帝王心術讓他自然會對綠江樓多了戒備和其他想法,但是那位氣質卓卓姓明的男子,雖非池中之物,想來也不會願意留在朝堂,而且以他和清月的關係,雲影很快就打消了心裏的念頭。
綠衣下樓的時候,心裏想著這綠江樓怕是要廢了,樓主知道了......不過想著蕭雲影手中象征樓主身份的東西,樓主應該早有這個打算,畢竟從一開始就牽扯上了皇族的人。明月樓不能因為樓主的私事而和朝廷產生關聯,這是明月樓的規矩。
皇宮裏,明月作為清月侍女,還是可以出入暖夕殿。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那個人果然在屋內等著。
明月走近,看見了夏侯玄手中的東西,神色不變道:“有消息了?”
夏侯玄點了點頭,張開手,手中有兩塊一模一樣的手帕,上麵寫著戊子年十二月,上麵繡著一片落葉。
明月隻沉默了片刻,便接過了手帕,隻見一塊上有一個小小的郝字。
夏侯玄看著明月緊握的雙手,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歎了一聲氣,便上前握住她的雙手,“明月,你不必......”
不必什麼,夏侯玄終究沒有說出口,不必如此,以後有他。
她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原來她心底最深處的念想居然如此可笑,那這十八年來,她所尋找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師傅,你早早就知道吧,難怪這些年你不許我踏進蘭州城。
胸口突然傳來惴惴的疼痛,痛的連呼吸都成困難,自幼是開始變瘦過無數傷的她,從來沒有這一刻痛得這麼深。
指甲陷進手心,直劃破手掌,鮮紅的血通過指縫滲出,染上另外一個人的手,是誰搬開了她的手指,是誰在輕柔地擦拭這那抹鮮紅,是誰在耳邊輕聲呼喚?
手掌上的清涼使得明月清醒了過來,隻見夏侯玄低頭小心地給她手上的傷口塗藥,那般小心翼翼,似是對待珍貴的東西。
夏侯玄塗好了藥,抬頭便見明月盯著自己發呆,他從認識明月到現在,何曾見過明月如此失態,心中縱有千百不忍,也隻是等著她自己緩過來。
“明月,等蘭州的事結束,就離開這裏吧。”
和郝貴妃的對話還猶在耳邊,那個女人當年為了有一個皇子,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如今後悔了,想贖罪,想找回女兒,可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既然當初選擇了拋棄,如今後悔又有什麼用?說一句悔過,拿這些年明月所經曆的,那些從年少開始獨自一人承擔的,憧憬,尋找的,羨慕的,又算什麼?除了生命,她又給了明月什麼呢?
明月沒有說話,隻是望向窗口,透過那一層窗紙,她似乎已經看到黎明的曙光即將衝破黑暗的夜空。
天就要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