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聲音,帶了點小心翼翼,令冷清月不禁回頭看為了給自己擦頭發而坐在身後的人,看見那人眸中的情意以及擔憂,冷清月禁不住心中升起暖意,放任自己靠在身後人的胸口,才淡淡地開口:“我沒那麼脆弱。”
是啊,她沒那麼脆弱,所以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無論是子楓,還是明月,或者更多的人,都是由於她才卷進這其中的,所以她不會,也不能脆弱。
柳子楓動了動,讓靠著他的人能夠舒坦,然後就擁著懷中的人,柔聲道:“我知道月兒不似一般的女子,可是我還是會擔心,你懂嗎?”
因為在乎,所以擔心,因為把這個人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不想她有一絲一毫的傷害。
“我知道。”
然後一室安靜卻溫馨,許久之後,久到柳子楓都以為懷中的人睡著了,才又有淡淡的聲音響起。
“我其實並沒有小時候的記憶,可是最近我卻記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記憶中我從小就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小時候不常做,有時候半年,甚至更久才會夢到一些片段,可是這一年來,夢到的卻越來越頻繁,更甚至昏迷的時候會徹底陷入夢境。”
冷清月也是最近突然發現自己有了之前近十年的記憶,很不可思議,就像突然之間多一段人生,那本就是冷清月前十幾年的人生,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之前那兩年都沒印象,像現在卻又鮮活的存在記憶中。
還有那些夢境,如果說記起前十幾年的記憶沒什麼,可是這些不斷的夢境卻是在告訴她另外一個人的記憶,這樣恍惚就像是一個人承擔了兩個人的經曆。
“是你娘?”柳子楓問道。
“嗯,”冷清月點了點頭:“我娘在我出生沒多久就去世了,我原本沒她的記憶,還小的時候,我時不時地就會忘記一部分事情,然後某些時候又會突然記起,然後再忘記一些其它的事,周而複始,直到我十五歲那年。”
十五歲正是她來到這世界的時候,那個被命運糾纏的女孩,是不在認識了,所以換她來接收命運的齒輪。
“我突然不記得所有的過去,然後我爹爹生了很嚴重的病,告訴了我母親的事,還有我體內的忘憂蠱,然後有意讓我來到帝京。忘憂蠱無解,可爹爹卻堅持,甚至不惜裝病。
我來帝京,算得上突然了,可蕭啟文和當今皇上,他們卻在這裏等著。
而且這十幾年來我身邊似乎一直都有人在注視著我,想來也是他們雙方派的人。”
柳子楓靜靜地聆聽著,一方麵心疼懷裏的人兒,一方麵忍不住憤怒,憤怒這些人把上一代的恩怨延續到月兒身上。
“可這些都說不通,他們目的呢?”柳子楓即使情緒再波動,依然仔細回想這清月的話,這樣長達數十幾年的時間,一個為了逼宮,另一個為了配合?怎麼都不像那回事。
“是啊,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說不通,蕭啟文既是為了逼宮,那麼現在在等什麼,遲則生變他不會不懂,而且完全沒有我起到的作用;當今皇上呢,若說想讓我來代替我娘,可如果江山都沒了,他又憑借什麼呢?”
“月兒!”柳子楓突然出聲,然後轉身麵向冷清月,雙手托著她的臉,直視著她的眼睛,“看著我,月兒。”
冷清月看著麵前幽深的眸子,升起的煩躁緩緩沉了下去,不由自主地叫著麵前的人:“子楓,我...”
“沒事!”柳子楓在冷清月眉眼輕輕一吻,柔聲道:“有我在呢,睡一覺,好嗎?”
看著懷裏的人慢慢閉上的眼睛,不久後呼吸也趨於平穩,柳子楓點上睡穴,然後抬手搭上冷清月的手腕,果然心跳比正常人慢了一些。
手中比以往更低的溫度,告訴他,清月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一手緊握成拳,柳子楓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很多思緒在腦中閃過,最終歸於平靜,又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安置好睡著的人,柳子楓走出內室,從懷裏掏出個巴掌般大的盒子,站在窗戶旁邊,打開盒子,盒子裏很快飛出一個蜜蜂般大小的蟲子,順著窗縫鑽出去,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無人察覺。
而兩天前在閩州某處的某人,突然領悟了一件事,立刻往蘭州城趕路,然後在半路上,一隻蜜蜂大小的蟲子落在了他的肩上,他頓了片刻,越發著急的趕回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