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請用。”
“妳不是說要伺候我嗎?”他故意不接過那條巾子。
“呃?是啊……”她不解,她不是正在伺候了嗎?
“那麼,幫我洗。”郎驍無賴地命令。
“咦?”柳圓圓嚇了一跳。
“怎麼?不願意?”他瞇眼質問。
“不、不是的!好……我替你淨臉。”
想到要替他做淨臉這麼親昵的動作,柳圓圓就覺得羞,但既然答應了,也不能不做……
見她猶豫不決,郎驍慵懶訕笑。“怎麼了?我臉上有會咬人的東西?”
如果不是太在意她的反應,她那瞪著某種好像會咬人的東西的模樣,說不定會讓他笑出來。
“沒……”
柳圓圓不再猶豫,慌忙攤開柔軟的布巾,小心翼翼地貼上他的臉,又稍稍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始緩慢移動。
她謹慎地擦拭他的臉龐,不由得細瞧起來。
他的臉,與她的完全不同。
他的皮膚不像她的那般光滑細致,像塊豆腐。他粗礪而緊繃的臉頰線條分明,如刀鑿開的岩石,純男性的五官極為粗獷,但並不難看。
其實仔細看,會覺得他生得還挺好看的,一雙大眼炯炯有神,濃眉帥氣飛揚——雖然它經常是擰起的,一管鼻梁又直又挺,唇寬而略薄,唇型很好看。
溫熱的布巾細心地拂過郎驍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連兩隻耳朵內側都沒疏忽,但柳圓圓卻感覺,那熱氣好像從自己臉龐冒出來似的,雙頰熱燙得很。
除了替他淨臉這動作太親密之外,另一個讓她害羞的原因,是郎驍一直盯著她瞧。
郎驍兩眼緊鎖著她,很不含蓄地直瞧著,即使布巾數次擦過他的眼,依然沒能讓他把視線移開。
柳圓圓不是沒被人瞧過,但不曾被人用這麼熾熱的眼神盯著瞧過,她一慌張,布巾差點掉落,她急忙搶救時,手指拂過他略為粗糙的皮膚表麵,那溫熱的觸感讓她心一顫,麵頰更紅了。
“行了。”
戲弄夠了的郎驍,終於懶洋洋地開口,願意暫時放過她。
再玩下去,隻怕她那張染紅的臉龐就要因充血過度而昏倒了。
“那我先出去了!”
柳圓圓如獲大赦,端起水盆,急急忙忙就往外衝。
她走得太急,連郎驍想提醒她“小心,走慢點”都來不及。
望著那道纖細的背影,郎驍揚起嘴角,一大早就被吵醒的壞心情沒來由地消失無蹤。
然而,他的好心情隻維持到吃早膳之前為止。
“這是什麼?!”
郎驍瞪著桌前的大碗,雖然滿桌的菜肴看來令人食指大動,但碗裏頭的東西讓他極為不滿。
“是……是熱粥呀。”
他一吼,柳圓圓幾乎又想拔腿就跑,但郎叔對她安撫地笑笑,說:“圓圓姑娘妳別怕,堡主隻是喜歡……呃,大聲說話,他其實沒有惡意。”他盡力美化“吼叫”那兩個字。“相處久了妳就會知道,堡主心地並不壞,人也很好。”
郎驍瞪著郎叔,有點窘迫地斥責:“誰讓你多嘴?我才不是什麼好人!誰要當軟趴趴的濫好人?我偏要當壞人,愛吼叫、脾氣大的壞人!”哼!
雖然他嘴硬地強辯,但柳圓圓卻奇異地不再那麼害怕。郎叔說得沒錯,仔細一想,他確實隻是嗓門大,倒不曾真正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
於是,她鼓起勇氣道:“堡主,粥清爽,一早吃熱粥……對身體比較好。”
“我才不吃什麼見鬼的粥!清粥是給出家的尼姑和尚吃的窮酸玩意兒,我要吃飯,大碗的飯!”
唯有白飯配上大塊的肉,才享受得到用餐的樂趣。
“可是……對不住,我沒煮飯呀,現下隻有粥……你就湊合著吃好嗎?”柳圓圓見他發怒,麵容扭曲,雖然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勸道。
郎驍抿著唇,瞪著眼前冒著熱氣的粥,一句話也不說,明顯讓人感覺到他極度不悅,嘴角微微抽搐,似乎隨時就要破口大聲咆哮。
沉默的氣氛維持許久,就在柳圓圓受不了這僵窒,忍不住想尖叫逃出之前,郎叔打圓場似的道:“不然我去煮飯吧!請堡主稍候片——”
“不用了!”郎驍突然開口,否決了郎叔的提議。
她初來乍到,就已經讓她受到夠多驚嚇,他不想再讓自己掛上難伺候的牌子。
雖然仍臭著一張臉,不過他已端起大碗,忍著氣開始喝粥。雖然一邊喝一邊擰眉,好像被逼著灌下泥漿似的,但確實安安分分地開始喝起粥來。
柳圓圓立即撫著胸口,露出安心的笑。
郎叔訝異之餘,也麵露欣喜,轉頭與柳圓圓相視一笑。他心想:這女孩真不簡單,竟能讓頑強的堡主軟化!
或許,這女孩有可能改變這個比鐵石還頑固冷硬的男人呢!郎叔欣慰地想道。
平心而論,郎驍還是很不情願喝粥,他覺得清粥的味道平淡無味,但滋味絕佳的菜肴彌補了這個缺點。
“這玩意兒味道不錯!”郎驍咬了口蔥花煎蛋,瞪大了眼,為它香酥的滋味而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