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紫竹林的眼淚(1 / 1)

清晨沐風,吹動著紫竹颯颯作響。昨日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中,還彌漫著泥土的芳香,輕輕地,隨風而飄,隨風而蕩。

陽光透過紫竹林,星星斑斑打在了青石小路上。曲徑幽幽,和著茂密的紫竹林,別有一番意蘊。

(一)

“高山流水淒風傷,寒風飄雪,泠崖拍浪,沙洲漇畔,伊人暗殤。……不知花開花落又幾度,伊人紅淚為誰顧?莫連紅衣莫連袖,莫要輕舞一生苦。”沿著小路,透入幽幽的紫竹林,可聞那清脆的歌聲,帶著淡淡的哀愁,不斷迭響。

一名身持長劍的男子,在這片紫竹林中散走,那冷峻的目光因為這片紫竹林,充滿了無盡的懷念與喜悅,隻是那握著劍鞘的手掌,不住緊攢,直至發出“吱吱”的響聲。他很英俊,可他很冷,他本應有情,卻心懷仇恨。

他聽到了她的歌聲,他聽到了她的琴聲,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不禁加快了腳步。

他與她,相遇。

(二)

她依然沒有抬起頭,依然低眉信手。玉指輕動,琴聲悠悠,清風拂動,青絲悠悠。

“楚大哥,沒想到,又遇見了你。”她輕輕一笑,輕聲說到。她的聲音,好美。

“是啊,”他也有些意外,但聲音還是冷冰冰的,有種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感覺,“我很喜歡紫竹。”

“哦?”她停止了彈奏的手指,輕按那震動的琴弦,莞爾一笑,站起身子,揚起絕世的嬌顏,柔聲到:“那道真是巧了,小妹也很是喜歡這紫竹。楚大哥,可願屈尊與小妹飲茶幾杯嗎?”

他也是閑來無事,美人相邀,卻也不好拒絕,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偌大的紫竹林,不知被誰開了塊空地,雖然較小,但若飲茶而言,也是足夠了。

“這茶……”他咂了咂嘴,“味道聽特別的。”

“這茶名為天機茶,是我二哥用獨特的法門炮製的。”她手抵茶壺的蓋子,為他又斟上了一杯。

“你的二哥?怎不見令兄在此?”

聞言,她的手頓了一下,輕輕一笑:“我二哥有事忙去了。楚大哥,看你似乎有許多故事,不知可否和小妹說說?”

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劍,輕輕撫摸,就像在撫摸心愛的人。他輕歎一口氣,開始在他們第二次相遇的時候,講起了他的故事。

(三)

他叫楚陽,是一位武尊。雖是以劍成名,卻非劍客,久久不得劍之精髓,麵對劍帝的階位,他也隻有仰望。他想成為劍帝,隨意他尋找了一個方式:以無情入劍道。

楚陽,自幼為孤兒,在出生數月後,被其師傅從雪地帶回。在師傅的紫竹苑中,與兩位師兄弟共同生活了十九年。

天外樓,下三天一門派,由九峰一園組成。這一園,便是紫竹苑。十九年裏,師傅對他恩重如山,師兄對他處處愛護,師弟與他親如手足。可以說這十九年,是楚陽一生最美好的時光,而紫竹,也是他最珍貴的回憶。這也是楚陽最喜歡紫竹的原因。

十九年後,天外樓遭遇重變,全門上下,無一幸免,殘垣斷壁,烽火狼煙,屍骨如山,血流成河。其師傅與大師兄在這場變故中也已遇害,而楚陽,也是被師傅臨死前拍入死人堆才僥幸逃脫。

但那些不速之客,著實訓練有素,一來一去,不留絲毫痕跡。而楚陽自那時,便以無情,隻懂嗜血,隻懂報仇,殺人如麻。其狠辣果一決為江湖所震,江湖也送其“獨尊”一號。

(四)

楚陽的聲音冰冷,仿佛這件事與他沒有關係。但一旁的她卻感受了許多。她也是經曆頗為坎坷的,所以,她讀懂了楚陽,也在此時,她有一種去安慰他的衝動。這份衝動無所謂感情,隻是一種共鳴——同是天涯淪落人。

(五)

茶水已盡,唯有幾片茶葉,在茶杯底中,微微搖晃。

伊人已逝,男子已走,這裏,紫竹,陽光,微風。

她,負著琴,蓮步輕移,衣袂在風中靈動,她所路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陣淡淡的清香。

(六)

一曲哀琴,一份嬌顏,一襲清香;

一柄佩劍,一麵冷俊,一盈殺氣;

一陽,一茶,一林,一舞。

無獨不巧,冥冥注定,已是上天安排。

“楚大哥。”她微微側身。

“莫姑娘。”楚陽也難的一笑,“自從聽聞莫姑娘的琴曲,莫不是帶著淡淡的哀愁,今日,此風似有些不同。”

她抿嘴輕笑道:“本是萍水相逢,卻成了知音,小妹豈會哀傷。楚大哥,若不嫌棄,小妹便為你彈奏一曲,如何?”

楚陽點了點頭,如是,坐好。

(六)

她的臉上浮出一絲隱晦的羞意,玉指撫琴,冥目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