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電話下樓去問保全。」他坐到沙發上,將一雙修長的腿掛到前方的茶幾上。
還好有她在,他想她是醫師,基本的止痛藥該是有的。
「那也不能隨便……」茉莉想抗議,對他、也對樓下的保全人員,他們怎可隨便將她的電話號碼透露給第三人呢?
然而,聲音卻卡在她的喉問,因為當她的眸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動,落在客廳、落在沙發上、落在茶幾時,她忍不住低呼出聲。
「天啊!」該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嗎?他的客廳……嗯……如果可以,她會說像豬窩!
「我很久沒回來了,上回那個打掃的歐巴桑,搜括光我屋裏值錢的東西後,就跑得不見人影,之後我就一直沒再找女傭,反正回來的機會也不多。」
她的低叫聲雖然不大,但他還是聽見了,忍著頭疼,他咬著牙說。
「呃……」該安慰他嗎?遇上這種事情?「你沒報警嗎?」
「報警?」他睨著她,似在告訴她,沒這個必要。
「難道沒有?」她可不認為他會是個好說話的人。「家裏被搜括一空,你難道不會想報警,把那個幫你打掃的人找出來?」
「找她幹嘛?」他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似地看著她。
「你不是說值錢的東西都……」
「那是因為我一直沒回來。」他臉色嚴肅地說。
「沒回來?」她知道呀,就因為他沒回家,東西才會不見的,不是嗎?
「我這一次沒回來的時間已算是短的了,最高記錄有足足三個月沒回家。」他高高地挑起一眉。
茉莉還是不懂他的意思。「這跟……」跟他之前說的話有何關係?她完全被搞糊塗了!
「那段最高記錄中,歐巴桑剛好在幫我打掃。」他認為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當,腦袋中的燈泡亮起,茉莉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
「是的,我忘了跟歐巴桑聯絡。」佟繼白不以為意的說。
茉莉很懷疑,自己的下巴是不是會被他過度誇張的行為,給震駭得往下掉。
「就是說,你這個莫名其妙失蹤的老板,一連三個月沒付人家薪水,還有,搞不好也沒給人家你公司的聯絡電話。」
她猜很有可能,不,不對,該說非常有可能。
「是的。」沒有遲疑,對於這件事,佟繼白的反應倒是很坦然。
茉莉翻翻白眼,真想直接昏倒給他看。
天啊,這個男人……她該怎麼說他呢?真是無藥可救,無可救藥,無……但,偏偏她就是倒楣,否則怎會教她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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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之後,白茉莉就多了一樣工作,除了是慈愛醫院的醫師之外,她也是──
「白醫師,我看這件襯衫不要算了,還有這襪子也……」一個年約五十歲的歐巴桑,邊收拾著淩亂不堪的更衣室,邊探出頭來詢問站在臥房裏的茉莉。
「寶姨,妳做主就好了,該丟的都把它丟掉。」茉莉真想大叫,不,該說是狂吼。
沒錯,寶姨是專門幫她打掃的鍾點女傭,但這間屋子卻不是她的!
那個叫佟繼白的男人,恐怕又有好幾天沒回到住處,至於她手中握著的鑰匙,則是昨天到醫院掛急診的人,送到內兒科給她的,那人隻匆匆留下一句──老板要妳幫忙請個女傭,去幫他打掃屋子。
打掃屋子!她欠他的嗎?根本沒有。但,又好像是有耶……不然現在她也不會乖乖的站在這裏,還讓出專為她打掃的寶姨來幫他整理屋子。
「白醫師,怎麼沒考慮在屋子裏幹脆打個樓梯?」寶姨由更衣室裏搜出一堆的襯衫來。
現在年輕人的想法真讓人想不透,都已經親密交往到擁有彼此鑰匙了,何不幹脆打個樓梯,那不是方便多了嗎?也不用樓上樓下開門關門的跑。
「打樓梯?」什麼打樓梯?
「這樣就不用開開關關門。」將懷裏抱著的東西放到地上,寶姨又折回更衣室,然後抱出一堆已經穿過的襪子。
茉莉差點沒吐出來,趕緊伸手捏緊鼻子。
「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寶姨誤以為她不好意思承認,「沒關係、沒關係,妳又不是不了解寶姨我,我的觀念很跟得上時代,而且我口風緊,也不喜歡聊人的八卦。」
她將一旁的垃圾袋拉開,把襪子全數往裏頭丟。
「寶姨,不是!」終於,茉莉敢再次大口大口呼吸。
「不過,白醫師,妳的男朋友到底是做什麼的?」寶姨搶了茉莉的話,站在更衣室和臥房間的門框中。
「他開公司,搞科技軟體。」茉莉反射性的說。
「很賺錢嗎?」瞄了她一眼,寶姨又往更衣室裏瞄一眼。
「不知道,應該吧!」她想是的,否則他也住不起這幢大樓。
「難怪。」寶姨咕噥著。
「難怪什麼?」茉莉眨眨一對大眼。
「我看他的襯衫和襪子可能都穿一次就丟了。」寶姨指著更衣室裏的衣櫥。
「耶?」茉莉走進更衣室。
寶姨走到衣櫥旁,「妳看。」
她刷地一聲拉開衣櫥的門,嘩啦嘩啦地,包裝得完好且迭成了座小山似的襯衫堆,似土石流一樣往外暴衝。
「天啊!」茉莉想衝上前去用雙手捧住崩毀的襯衫山,幸好寶姨適時拉了她一把,免去她被活埋的命運。
「我看妳男朋友要不是太有錢,就是準備要改開服裝店了。」這是寶姨的結論。
茉莉尷尬的笑著,感覺眼尾抽搐,不,也許眼角還有青筋在跳動。「寶姨,我看這樣好了,以後妳每天除了幫我打掃之外,另外再挪出時間上來把這裏也打掃一下,至於薪水,我會給妳雙份。」
誰來告訴她,她是多事還是太善良?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會怎麼處理?或許袖手旁觀是個不錯的決定,但……她做不到!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