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曰:\\\\\\\"一切無有真,不以見於真,若見於真者,是盡非真。若能自有真,離假即心真,自心不離假,無真何處真。”
禍從口出,眾口鑠金,人間的是是非非多緣於流言,所以人們強調凡事要親耳所聞,親眼所見。隻是人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以為親耳所聞、親眼所見就定是真,真的嗎?人的耳朵雖聽得見卻往往失聰,人的眼睛雖看得見卻往往失明,聰明的人隻相信自己的心,可心太自私了,隻往好處想,所以當真實的醜行暴露時,它往往會期望那是假的……
\\\\\\\"有人來了呢!\\\\\\\"那個女人羞澀嬌媚地鶯鶯嚦語,媚眼如絲地瞟了我一眼,便不複顧我,仍風情萬種地呻吟扭動著,似乎那句話隻是一句調情私語罷了。其實在我推門的一刹那,雷霆就應該知道有人來了,他隻做未見,似乎等著我欣賞這一場好戲。女人說話後,雷霆終於停了下來,他翻身仰躺在床上說:\\\\\\\"你走吧!”
\\\\\\\"大人……\\\\\\\"女人心有不甘。
\\\\\\\"滾!\\\\\\\"雷霆的聲音更冷了,\\\\\\\"明天我會派人把銀兩送過去。”
剛剛還熱情如火,眨眼又變得冷酷無情,喜新厭舊、喜怒無常就是這個男人嗎?昨天我還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非比常人,不會如此淺\\\\薄呢!嗬嗬,如果我再大幾歲,如果我再老練些,大概就不會這麼天真了吧?女人七手八腳穿上衣服匆匆走了,繞過我身邊時,自然不會忘記投我一記怨恨的目光。當然,誰叫我壞人好事呢!
\\\\\\\"過來。\\\\\\\"雷霆淡淡地說,仍仰躺著,閉著眼。我動也不動,置若罔聞。
\\\\\\\"過來!\\\\\\\"他加重了語氣,但仍躺著。我依然不動,我的大腦,我的四肢,我軀體的每一根神經都仍然處於罷工狀態。昨夜明明剛與我瘋狂交歡,今天卻又和另一個女人上床?怎麼會這樣?他又怎能做到這樣?是我太單純?是我太理想化?還是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雷霆下了床,赤著腳朝我走來,我看著他,依然是那高大魁梧的身軀,依然是那不見一絲贅肉、光滑的肌膚,依然是雄偉昂然的堅挺,可為什麼?為什麼變得那般醜陋?那般不堪入目?那麼齷齪?那麼令人作嘔?他一步步走進我,我惶恐地後退,初見他時的驚懼感又回來了,甚至比那時還嚴重!
\\\\\\\"怎麼了?你不是很喜歡做嗎?\\\\\\\"他冷冷地說,臉上帶著陰厲譏嘲的笑容。
我拚命地搖頭,\\\\\\\"不!不!”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做為我的奴隸,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奴隸?!!!!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我真是太高估了自己!哈哈哈哈……
是我太無自知之明,是我太一相情願,是我太輕浮放蕩,所以上天才懲罰我吧?一麵之緣,一夕之歡,一個伶人,一個男人,我居然還妄想什麼相同的回報?哈哈哈哈……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嗬嗬嗬嗬……梅降雪啊梅降雪,你注定有此刻!
當我醒來時,外麵正傳來三更鑼響,我仍趴伏在地毯上,不過毯子已換了新的,床上也煥然一新,同樣一身清爽的雷霆就坐在床簷邊看著我,眼光幽深莫測。天地一片死寂,我隻聽到自己虛弱緩慢的心跳聲,那個男人——嗬,我一點也不怕他了呢!老子言:\\\\\\\"民不畏死,何以以死懼之?\\\\\\\"舍棄了這個臭皮囊,我還能怕什麼呢?我慢慢地爬起來,不再看他一眼,踉踉蹌蹌地往外走,雷霆也沒出言挽留。當然,玩夠了,他正巴不得我快點消失吧?
我真是聰明,一點也沒走彎路就走出了這個偌大的、一晝夜間就讓我盡嚐天堂和地獄滋味的豪宅。夜已深沉,街上人跡杳然,我像個孤魂野鬼似的胡亂晃蕩,偶然有人看到我,就如見了鬼一樣,急忙忙跑地遠遠的。茫茫然不知走了多久,當我最終停下時,抬頭一看竟是\\\\\\\"悅來客棧\\\\\\\",不知不覺我又回到了班子的住所。
值夜的店小二認得我,便讓我進去了。我\\\\\\\"砰砰\\\\\\\"地敲幹娘的房門,過了好一會,幹娘才端著油燈出來:\\\\\\\"誰呀?這麼晚?”看到我時嚇了一跳\\\\\\\"小雪?你怎麼來了?”
\\\\\\\"娘,能讓我進去歇歇嗎?\\\\\\\"我累壞了,連站也快站不住了。
\\\\\\\"這……\\\\\\\"幹娘麵露難色,\\\\\\\"小雪,你現在不應該在將軍府享福嗎?怎麼這麼一副落拓樣子?”
\\\\\\\"享福?\\\\\\\"我苦笑,\\\\\\\"娘,我不受罪就該謝天謝地了!幹娘,我想回班子重新操琴,行嗎?”
\\\\\\\"好是好,我也正愁找不到一位可以代替你的琴師呢。隻是……\\\\\\\"幹娘明顯地推托著,\\\\\\\"將軍同意嗎?”
\\\\\\\"他不會不同意的。\\\\\\\"我說。
\\\\\\\"可……他手上有你的賣身契,他曾吩咐過不準我們再收留你……你看……\\\\\\\"
我啞口無言。
\\\\\\\"真是對不起,小雪,我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呐,咱是平民小百姓,怎麼敢得罪堂堂將軍呢……\\\\\\\"
\\\\\\\"我明白,麻煩你了,幹娘,你好好保重吧!”
我又成了孤兒,從夜半走到天明,腹內難以忍受的絞索,頭痛欲裂,眼前紅紅綠綠一片,我終於不支地倒在地上,恍惚中似聽得有人在低低喚我:\\\\\\\"梅公子,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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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如是降伏其心: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磐而滅度之。”
世上有一種幸福卻有千般苦,而諸種苦皆緣於一種貪念,一種執著,對金錢,
對名利,對美色,哪怕對幸福太貪求、太執著也會變成一種束縛,一種枷鎖。有貪念即?生欲望,欲求不滿就會痛苦,痛苦中更渴望幸福,如是反複而墜入無邊的牢獄……
昏迷中我不停做著噩夢,我夢見自己跌入一個草溝,濃濃的綠色,可一觸摸才發覺那全是蛇,大大小小都是蛇,我嚇得肝膽俱裂,開始奔跑逃命,跑啊,跑啊,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腳下懸空,我又墜入一個空穀,穀深不見底,我不停下墜、下墜……終於快落地了,地上卻皆是尖棱礫石,觸地肯定會……
\\\\\\\"啊!\\\\\\\"我大叫一聲猛然睜開了眼,看到的竟是水靈均驚喜過望的笑顏。
\\\\\\\"太好了!雪弟,你終於醒了!\\\\\\\"水靈均那雙美麗得眼睛竟泛起了盈盈濕意,
我的心一緊,喉頭發澀卻說不出隻言片語,\\\\\\\"你昏睡了兩天兩夜,可把大哥嚇壞了。不過現在好了,雪弟,可要吃點東西嗎?”
我不敢麵對那張充滿聖潔光輝的麵容,閉上眼點了點頭。
\\\\\\\"那你等著,我去廚房讓林嫂給你做點清淡的,好好躺著,別亂動哦!\\\\\\\"水靈均走了,留下我獨自發呆。
不一會兒,水靈均和一個三十來歲、穿戴極為幹淨利索的女仆端著托盤走進來。
\\\\\\\"就在床上吃吧!雪弟身體虛弱還是不要動為好。\\\\\\\"水靈均吩咐道。
\\\\\\\"梅公子,你好好吃,這可是二少爺親自為您做的哪!\\\\\\\"女仆感慨萬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