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遲了。”厚實的繡簾被人猝不及防地掀開,一縷寒意滲了進來,予淑凍得縮了一下脖子。麵前的年輕男子略帶歉意地笑笑,徑直道:“你們功課準備得怎樣了?”
他的聲音雖不大,卻自有一種令人甘願服從的威信。聽他此問,曲盈和曲悅二人立即拖長了聲音大聲回應:“背—好—了……”
年輕的教書先生尚修文滿意地點點頭,溫和的神情下並不帶半分寵溺,讓人感覺很舒心。瞥見予淑,他稍稍皺了皺眉,琴思忙道:“這就是予淑姑娘,少爺應該跟您提起過吧。”
尚修文淡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予淑,曲公子命我教導你書文習字,你今後可稱我先生。”
他淡淡的語氣不帶有一絲波瀾,予淑不加多言,原地行了大禮:“學生秦予淑見過先生。”
“請起。”尚修文不卑不亢地吩咐,“把三字經打開至第一頁,跟我一起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沒有任何多餘的與教課無關的廢話,予淑的課程就這麼開始了。琴思靜靜地退至一旁,不時撩起眼簾凝視年輕英俊的尚修文,須臾又紅了臉垂下頭去。每日裏都有一個時辰的課,每次琴思都會送兩個女孩來這兒,每次都這樣靜靜凝望著他,隻是一直不曾多說過半句無關的話。琴思的行為有些怪異呢,予淑心中蹦出一個奇異卻並非不可能的想法。
下學之後,予淑假作在書房習字,等到了定時來此收拾打掃的肴佳。沒等她開口,肴佳已上前陪笑道:“予淑,你這麼用功,可是想去考女狀元去?”
予淑擱下毛筆,一麵幫她把書架上的東西抱下來以方便擦拭,一麵嗔道:“我才不過認了兩個月的字,你就要我去考狀元——要真的考上了不得讓那些寒窗十載的學子們汗顏?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肴佳“撲哧”笑了,予淑抓緊問道:“對了肴佳姐,你與琴思姐熟不?我見你在府裏深受大家尊敬,私下裏有件事兒想讓你幫個忙。”
這句話聽得肴佳很受用,她想也不想,當即就道:“什麼事兒這麼重要?你說吧,我盡力而為。”
“嗯,”予淑觀察著她的神情,躊躇了一會兒方道,“悅小姐想要一套玲瓏伏金墨硯,隻跟我一個人說了。她不好意思問琴思開口,隻麻煩你跟琴思姐說一聲,讓她下次購置文具的時候幫我買一套。這是三錢碎銀子。”
肴佳瞥了她一眼,疑惑地道:“這樣的小事你自己說就是了,為什麼一定要我說呢?”
“此事當然要請你保密,不要說是我送的。你把錢給後她吩咐兩句就可以了,別的什麼話都不要多說。”予淑甜甜一笑,抓著她的衣角大肆撒嬌,“好姐姐,你就幫我這一回吧。”
肴佳點點頭:“你盡管放心,包在我身上。”
三天之後,看見那一套新買的墨硯安穩地躺在尚修文麵前的案幾之上,予淑唇角微微勾起,心道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