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翻滾著無數看不清的雲,凜冽的風在骨髓中打轉,我被這道士連續追了幾個時辰,早已精疲力竭、氣喘籲籲的倒在地上,他口口聲聲認定我是妖,而我也與他疾言厲色辯解多次。
也不知這荒郊野嶺是哪,隻覺得有風聲擦過,陰氣異常。
麵前是一條映著月光的江,一盞黑乎乎的破油燈不知被誰扔在地上,火光微亮,那是一場搞笑的相遇,由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引起一場有必要敘述一下的故事。
“小妖!還不束手就擒!”意思大概是這樣,原話讓我忘的差不多了,許是‘朗朗乾坤、浩然正氣麵前怎容你一界小妖興風作浪…雲雲’。
我隻記得我不耐煩道:“道士,你有完沒完,哪門子的浩然正氣,你抓我幹嘛你自己還不清楚麼,少在這裝腔作勢!”
“修得胡言亂語。”道士怒言,蒼白的臉上渲染一抹緋紅。
我說什麼了?再說這方圓百裏都沒人,他不是裝腔作勢是什麼?且這道士印堂黑青,都不知吸食多少妖丹了,如今妖丹填不飽肚子又來打我的主意。
…
恰巧路過的九玄山弟子被追我的道士快速捕捉到,道士朝那人喊道:“師侄,這有兩個妖物作祟,你幫我解決另一個。”
這名九玄弟子眼睛尤為清澈,又對這老道的話並無半分懷疑,沒由我解釋兩句,就見他一劍刺向我身邊的玉嬋。
玉嬋相當自信,她自信百年功力怎會鬥不過一二十六七初出茅廬的小道士,當即笑顏如花:“山腳見。”說完,玉嬋化作一縷青煙,無影無形,消失在迷迷夜色之中。
這名九玄弟子也跟著幻化為無形,朝青煙追去。
玉嬋宛若天仙的一笑,散發出透心涼爽,我一向樂觀,領走一個再好不過,以她的修為我並不擔心。
而我被逼到了江邊。
我袖子在水麵一拂,撩起一波江水,水滴化成顆顆冰珠朝那道士撒去,不料還帶起一條江魚一同被丟過去,道士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掌心長出許多密密麻麻的紅色茸毛,融化了麵前冰珠又撒回水麵,那手掌煞是惡心,而江魚還沒碰觸到那道士手心,頓時化成一撮魚骨,又被丟了回來,魚骨如利劍一般,我費勁躲開,心想此人過於陰狠又練就邪術,一路對我窮追不舍已然拿出了看家本領。
江波泛起無窮漣漪,水流向西,滾滾襲來向我招手,我縱身一躍,殷勤的遁入水中,有靈氣護身我便放心大膽的潛入水底,淡看身旁江魚漫漫繞我一圈。
饒是如此,道士仍不放棄,啪啪啪啪踏浪而來、站定江心,腳尖踩過水浪錚錚作響如踩在刀刃一般,我遁入江心深處,饒是他有千裏眼,此刻更深露重,水上水下漆黑一片,我戲弄心作祟,好自悠閑一番,且等他找累了我再浮上去。
片刻,一條長約七尺的大魚身體柔軟、擰成十八個彎彎來回搖擺,我向它招招手,它竟傲氣非常,轉過身拿尾巴對著我,我不與理會,見它狹長的小腦袋好生可愛,心聲好奇便摸了它一把,誰知它張起一整排尖牙朝我咬來,它張嘴之際不由得我一愣,滿肚子的魚全在它胃中掙紮,這才想起這大魚身長於我一倍之多,我嚇沒憋住氣浮了上去,後背幾乎接觸水麵,道士笑的十分邪氣,似是看到了我的位置,雙手懸空、左半圈右半圈,腳下江波頓時泛濫,江麵驀然攪和成一汪渾水,水底卷起一陣巨漩和泥土砂石混在一塊。
我胸口作嘔,頭暈目眩,五髒六腑似是隨著江水攪成了一灘,身子跟著翻過來、覆過去,頭腦清晰之餘,心道這道士好大本事,若不是心術不正又吸妖丹修煉以他的修為完全可以自成一派,頭腦不清晰之餘,我身體向上,不受控製的離江麵越來越近,水底又是一陣看不清的左閃右晃,緊接著道士大手一伸直抓我後襟,我豈能就此放棄?我遁,再遁,就把我拎了起來。
還未等我看清眼前不俗的景色,全身上下就被貼滿了符咒,又是符咒,這些人難道畫起來不煩?我假作被擒,實則這些符咒對我一點用都沒有。
道士拿出個葫蘆欲將我收進去,小妖臨死前都要宣誓一番:“我又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你收我作甚。”我也學做一番,隻是不如他們聲情並茂罷了。
道士沉浸在自己道法高深且被我追捧的心境當中,當即心情甚好道:“生為妖就是錯,遇上我就是錯上加錯,玉竹門掌門親自收你,你也算不枉此生了。”說完,葫蘆對準我,我故作痛苦掙紮,時不時還喊出聲來,道士當下一臉疑惑,還好被我瞄了一眼捕捉到了,我看這葫蘆漂亮,還以為隻要拿葫蘆對我一照就能讓我化成飛灰呢,原來天下道士一般俗,葫蘆都是用來收人的,我心想我是不是喊的太久了該被收進去了?我最後大喊一聲咻的一下就被“吸了進去”,道士終於大笑,葫蘆裏麵我都聽得到:“哈哈哈哈,把你煉了我少說長百年修為。”
這道士的春秋大夢會不會做的太美了,我一共也沒活到十五歲,還修為百年?聽著這道士亂七八糟說了一堆,我也懶得聽,聽了也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