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喵的告別(3 / 3)

她的眼睛忽然變得很清澈,讓人難以拒絕,我真想撲到她的臉上。

小寒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快別這麼說,如果你不嫌棄,盡可搬過來好了,正好這隻喵無人管。

我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我在表達我的不滿:開玩笑,我們喵星人從來都是主人,你們住在我的房子,還把我看得無足輕重,真是可惡。

小寒一挑眉毛:你看,它餓了。

小雪彎起眼睛笑了:我最喜歡喵了,交給我吧。好了親愛的——她抱住他的胳膊將他推出去,你該洗洗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原來,小寒一個人蹲在角落,亂糟糟的樣子讓我難過,現在,一個女人讓他笑起來,我望著他的笑容仍然傷心,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真心悔過這種事情。

她把一頭漂亮的黑色長發攏到背後,回頭一笑:當然,我也不介意成為喵的女主人。

我大叫一聲,聲音拖得很長很長,像狼一樣:餓你妹啊,主人你妹啊,愚蠢的人類,自求多福吧。

小雪說:這喵真怪,怎麼學狼叫!

也罷,那就這樣吧,我要向大家告別。喵族頭腦深處有一個遙遠的記憶,在大限將至之際會被喚醒,我們將尋找無人之地壽終正寢,這是我們的榮耀。

我等待夜深人靜,安靜數著分秒。但時間太慢了,太陽還在天空正中。這段時間裏,我目睹小雪披上圍裙,做好飯菜,清理飯桌,打掃房間,倒垃圾,洗衣服。她將自己牙刷毛巾化妝品擺上衛生間櫥架臥室梳妝台時時那樣的自然。

晚上,小寒借著台燈的燈光躺在床上發呆,他為自己允許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而心生愧疚。但他愧疚什麼呢,這個床上也曾經躺過其他女人,她們隻是臉不一樣,我甚至嚇走過幾個。

我臥在床下,回憶和小寒走過的二十年,對比他跟我提過最多次數的兩個女孩。我想,她們都是壞女孩,她們很少回顧往事,直到犯下同樣的錯誤,卻要相同的人代為受過。她們不在意自己的軌跡,覺得那是過去,覺得凡事要向前看,於是走的艱辛而痛苦,不得不付出慘痛代價去改正。

我嚐試爬到床上去,但我的爪子不再強壯有力,於是作罷。

突然想起輕輕的敲門聲。小寒身子一盡,額頭冒出汗來,他很明顯在糾結。在他眼裏,這扇門已經不是一扇門。這扇塵封多年的門重新打開後,他將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那是對過去的告別。而他還在等待另一扇門的打開,那是他的現在。

他已經站起來,走到門後,敲門聲還在響著。他的手已經觸摸到門的把手。

他站在現在與過去的節點上眺望未來,他看不到,不夠堅定的內心前方總是模糊而朦朧。人生來到了岔路口。

他還在猶豫,敲門聲卻停了。我能聽到很輕很輕的腳步聲走回另一件臥室。

我希望小寒能聽從自己的內心,如果真的喜歡,就不要壓抑自己。可惜人類總是這樣,他們的痛苦很大程度來自於自身的猶豫不決。

深夜,兩人各自睡熟了。也許你們夢裏繁星滿天,我隻希望你們能抓住最近的那一顆。我從門洞裏鑽出,最後望一下這所房子的主人,願上天保佑,相愛的人永遠相守。

小寒,我想對你說,當初你救我一命,作為回報,我守護你近二十年,有過歡笑有過淚水,雖然你不能懂我,但我從不後悔,隻可惜不能像你一樣活幾十年。

我靜靜走出客廳,鑽出大門,前方是無邊的黑暗。但天亮了也許是最美的風景,祝你有一個閃閃發光的未來。

那麼,永別了,小寒,還有這個世界。

我轉過頭,義無反顧走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