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了國子監學監?”竇虎詫異道。
“沒想到?”姬澄澈嘿嘿一笑道:“還有一件你想不到的事——我準備將你和敖嬌弄進國子監讀書,如何?”
竇虎愣了下,沉默半晌道:“多謝殿下好意,我實在不能答應。”
姬澄澈微笑道:“你以為我是在可憐你?何不聽我將話說完?實不相瞞,有件事我要求你和敖嬌幫忙。”
敖嬌在後頭聽著,迷惑道:“殿下,您能有什麼事要我們幫忙的?”
“我在國子監發現了一個講經博士,姓董名天舒,此人極有才能,未來必是我大漢王朝之棟梁。我擔心很快就會有人注意到他,所以想讓你們兩人以生員的身份進入國子監,名為求學,實為貼身保護這位董博士。”
竇虎仔細地聽著,揣摩姬澄澈的真實用意。
姬澄澈拍拍他的肩膀道:“竇兄,你比我大不了幾歲,也是堂堂好男兒,就甘心情願縮在這小棚子裏隻求一日溫飽?就算你甘心,敖嬌難道不委屈?我知道敖嬌不會有絲毫怨言,但你心裏果真就沒有一絲虧欠?”
一連三個問題,一記比一記更擊中竇虎的要害。
他的臉頰抽搐了兩下,緩緩開口道:“我……不想……再見到……他們!”
敖嬌聞言神情一黯,道:“你難道真要這麼窩囊下去?”
“我、我……”竇虎梗著脖子道:“我不怕窩囊,我怕控製不住自己會對他們……”
“你不會!”姬澄澈斬釘截鐵道:“如果那****毫不猶豫跟著林宗棠走了,今日我不會來見你。如果事後去你找敖江海他們報仇,今晚我們就不可能在一張桌上吃飯。你遲早會知道,我師傅便是被譽為‘天聖’的大先生。”
竇虎愕然望著姬澄澈,難以置信道:“您是大先生的弟子?”
“如假包換,雖然他說自己未曾得‘一’不敢言聖,所以旁人隻好改稱他‘大聖’。”
姬澄澈說道:“他教給我的第一課便是要有一顆強者的心,挑戰自我戰勝自我。”
“要有一顆強者的心?我、我哪能和您相提並論,更別說大先生了?”
“這麼早就認輸服軟了?”姬澄澈嘿然道:“大先生像你這歲數的時候,還是個不名一文的窮書生。你身邊,至少還有敖嬌,你比他強!”
姬澄澈說著話站起身來,腦袋差點撞到橫梁上,氣得一腳踹翻桌子,喝道:“竇虎,我不是來求你的。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就想這樣蹲一輩子麼?”
姬澄澈手指竇虎的胸膛道:“你這裏流淌的是誰的血?你從小到大受的是誰的恩養?他們無論是死了的還是活著的,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七尺高的鐵血男兒!他們當年受的苦流的血不知凡幾,可曾像你這般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過?!”
敖嬌急忙道:“殿下,竇虎他不是……”
“住嘴!”姬澄澈喝斷敖嬌的話音,冷冷道:“我讓你進國子監,雖存了一己私心,卻不是可憐你。但現在看來,我錯了,你壓根就是一條可憐蟲!”
竇虎腦門青筋蹦跳,跳起身怒視姬澄澈道:“你敢羞辱我?就算你是大漢皇子,大先生的弟子,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姬澄澈笑了笑,譏誚道:“你敢麼,說出來誰信?一個隻會躲在肮髒角落裏怨天尤人的可憐蟲,也敢挑釁大漢皇子?”
“你!”竇虎熱血衝湧,一拳砸向姬澄澈。
姬澄澈手疾眼快抓住竇虎的拳頭往外一推。
竇虎立足不穩撞到了木板牆上,棚屋吱呀作響劇烈晃顫落下一蓬灰來。
姬澄澈抖抖袍袖拂去身上的灰塵,昂首走出棚屋道:“明天一早,來或不來取決於你,但我會在國子監門口等你。”
他抬眼瞟了瞟低矮的屋頂,上麵堆的全是茅草竹片,唇角不由逸出一抹譏笑道:“今天難得我也低頭彎腰一次,錯過明日,你就準備一輩子低頭彎腰吧!”
說罷,他更不看臉色蒼白的竇虎,取下韁繩牽馬便走。
“殿下!”敖嬌追到門口喚道。
姬澄澈頭也不回,冷然道:“敖嬌,不管你還想說什麼,我都沒興趣聽。你若有勇氣,就去說給敖將軍他們!”
敖嬌呆了呆,抓住門框說不出一句話來。
姬澄澈牽馬走出棚戶區,汪柔笑道:“好個霹靂手段的狠毒殿下,你罵得他們不輕。”
姬澄澈臉上的譏誚蕩然無存,回轉過頭笑道:“對不住,剛才那頓讓你食不知味,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吃……”
不等姬澄澈把話說完,汪柔收斂笑意嚴肅道:“再吃,我會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