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枯燥乏味的生活,卻讓她忙得要命。
向來過慣清閑日子的徐冬青,最受不了像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總覺得每天心情都惡劣到極點。
尤其是每天都會看到借口來巡察,實則是來看她忙得焦頭爛額的塗璽夫,他嘴邊那抹幸災樂禍的竊笑,更是令徐冬青氣得咬牙切齒。
真是天殺的--她在心裏恨恨罵道。
連周末回家一趟,手裏還得忙著批改考卷,耳朵裏更充斥著母親嘮叨數落的穿腦魔音,更讓她心煩氣躁。
妳都幾歲了?還不趕快找個全龜婿嫁了,妳以為妳媽我還有幾年好活?養妳這麼多年跟白養的差不多--
沒幾年好活?她母親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像她那麼視錢如命,恐怕連閻羅王都不敢收她,免得地獄被她搞得充滿銅臭。
不過她母親有一點倒說對了,養她就跟白養一樣。反正她們母女從來沒有一條心過,母親嫌她沒盡過一天女兒的義務,她瞧不起母親勢利眼老把她當搖錢樹,母女倆誰看誰都不順眼。
莫名地,她的鼻頭泛起酸意,卻立刻被她用手一把揉掉。
不隻她媽惹她生氣,就連一張張的滿江紅也讓她看不順眼。
徐冬青煩躁的丟下紅筆,一個程咬金,一個勢利眼媽媽,再加上一群連ABC都搞不懂的笨學生,讓她有種快變神經病的感覺。
已經偷懶一個禮拜沒有改考卷,想到今天麵對學生鄙視的嘴臉,她隻好勉強把筆撿回來繼續塗得滿江紅。
不是她的心腸歹毒,而是這些學生的英文程度實在差到可以,連Fool都可以翻譯成食物,有的甚至還不會寫,依她看,憑這種笑掉大牙的成績大概隻能念家裏蹲大學。
雖然說她身為英文老師,責任就是提升他們的英文程度,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她就該「苦己心智、勞己筋骨」--但為什麼她一點也沒有做大事、當聖人的感覺?反而無力的想幹脆一頭撞死,了結自己。
但想到這群笨學生很快就要麵臨殘酷的聯考,頓時一股似曾相似的苦悶升起,當年她不也跟這群學生一樣,渾渾噩噩過日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跟未來在哪裏嗎?!
也實在怪不了他們,這些自小嬌生慣養的天之驕子,總覺得世界理所當然握在掌心,卻沒想到現實的社會這麼殘酷,人跟人之間的競爭那麼激烈,如果不懂得求好上進,再好的機會也會從指縫中溜走。
這些學生需要的不是奇跡,而是腳踏實地的從頭學起。
眼前隻有妳能幫得了他們--心裏的天使難得出來向她的良知喊話。
反正她平時也是一個人,在鴿子籠似的小套房裏悶得無聊,就當她大發慈悲做善事,讓那些小兔崽子好好的認真學習。
說不定,老天爺會大發慈悲送來一個金龜婿、或者讓她獲得師鐸獎,得到一筆高額獎金,算是獎勵她的盡心盡力!
有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她立刻宣布放學後要這群小惡魔留下來惡補,希望他們破爛的英文能夠進步,順便一並加強各種成績,好堵住那些老是有意無意,在她麵前嘲諷她們班是放牛班的資深老師們的大嘴巴。
美好的遠景讓她突然全身精力充沛,一掃連日來的陰霾跟煩躁。
趕緊趁著空堂,擬訂了一份課程計畫表。一想到可以把這些頹廢的小惡魔送進大學去教化,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愉快,就連絞盡腦汁這種向來討厭的事,她也絲毫不介意。
忙得起勁,不遠處一群三姑六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聊天,還不時發出尖銳高亢的興奮笑聲,活像發春的母雞讓人毛骨悚然。
「董事長又年輕又英俊,笑容更是迷人,每次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好像被電到一樣,渾身骨頭都酥了--」
「對啊,他那壯碩的身材比健美先生還棒,要是被他摟在懷裏,我一定會像奶油一樣融化。」
「天啊,我全身都燃燒起來了。」
一群平時道貌岸然的女老師,竟公然在學校這個神聖殿堂談論男人,還發出類似花癡的傻笑,簡直讓徐冬青覺得不可思議。
自從塗璽夫出現在締聖的第一天,全校下從女工友、女學生,一直到所有未婚女老師,無一不為他風靡傾倒。
甚至,連這幾個平時老愛對她的班級冷嘲熱諷的女老師,也全「肖想」當董事長夫人。
徐冬青「冷眼旁聽」,完全無法想象光幾塊肌肉就會讓人渾身骨頭都酥了,還會像奶油一樣融化,甚至燃燒?
她嗤之以鼻,猜想這些三姑六婆肯定都得了軟骨症,不然就是花癡病發作的太厲害,每個人都精神錯亂了。
塗璽夫靠著一套筆挺光鮮的西裝、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美臉孔,魅力傳遍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每個人都被他完美的偽裝給騙了,以為他是那種溫良謙恭的無害份子。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一麵倒的局麵,讓她覺得焦躁,心情也很糟糕,好像隨時會被他殲滅。
「徐老師,在忙什麼啊?」
三姑六婆成員之一,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假意問道,肯定是被派來刺探軍情,好回去作為嚼舌根的話題。
「排補習課表。」她懶得對三姑六婆說謊。
「補習?給誰補習?」三姑六婆一號眼睛一亮,像是聞到啥八卦氣息,忙不迭問道。
「我們班。」她惜字如金,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我說徐老師,全校老師都知道高三A班沒救了,妳還是省省力氣,別浪費時間。」三姑六婆一號刻薄說道。
她平常跟這些小惡魔水火不容,但一聽到別人這麼攻擊她的學生,她聽了竟覺得刺耳,立刻像隻母雞挺身護衛她的小雞。
「劉老師,我要不要浪費時間是我的事,不勞您費心,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沒救的學生,起碼他們還算耿直善良,不像有些人當了老師嘴巴還那麼壞。」徐冬青皮笑肉不笑地回敬她。
「妳--不識好歹!」三姑六婆一號怒青了臉,氣憤地扭著屁股走人。
瞪著她的背影,徐冬青暗自詛咒,希望那雙五吋高跟鞋讓她狠狠摔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