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塗董事?那是哪根蔥?

徐冬青狐疑抬起頭,剛咬下的一大口雞肉還垂在嘴角。

「好久不見了!」

一個宛如惡魔般的笑容,在她逐漸瞠大的眸底擴大、再擴大。

那張臉,那個笑容,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屠夫?」她驚叫,肉從嘴巴裏掉出來。

「徐老師,這位是新任的董事長,妳要叫塗董事長。」一旁的校長抹著冷汗,緊張上前在她耳邊小聲提醒。

董事長?這三個字回蕩在徐冬青因過於震驚,恍惚不清的腦袋瓜裏。

一個沒救的人應該擺在家裏等著發黴,怎麼會出現在這種聚集菁英的地方?

徐冬青瞪著眼前這個男人,足足三分鍾說不出話來。

這怎麼可能?她永遠記得,塗璽夫在高中時代惡名昭彰、蹺課成習、成績總是吊車尾,她甚至預測,將來會在某個社會版頭條看到他的名字。

「妳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啊!」他上下打量她,嘴邊那抹笑容嘲諷的意味極為明顯。

徐冬青漲紅了臉,匆忙又難堪的將嘴裏的飯菜囫圇吞下肚,從沒想到會再見到死對頭,而且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她記得,當年高三的他足足當了四個月又二十八天的橡皮糖,每天如影隨形的纏住她不放,比吸血的水蛭還討厭,害得本來就獨來獨往的她更沒人敢接近。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消失了。一首驪歌送走了他,惡夢從此一夕之間消失,讓她終於重獲自由。

後來,她還聽人議論紛紛,說是靠著鈔票才畢得了業的屠夫,以令人跌破眼鏡的聯考成績考上最高學府,不過對於這些荒謬的傳聞,她才不相信。

但此刻,她開始有點相信這個傳聞的可信度。

「怎麼?被貓叼走了舌頭?我記得妳的口齒一向伶俐。」他皮笑肉不笑,看在徐冬青眼裏,就像戴上人皮麵具的撒旦。

換作以往,徐冬青絕對不會示弱,但這一刻她實在太吃驚了,吃驚到控製不住自己錯愕震驚的蠢樣。

她再次確定似的左右張望一次,確定自己是真的坐在學校,而不是某個監獄的懇親時間。

眼前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真的是他嗎?她思緒混亂的自問。

這個男人比記憶中的他更加凜人,昂然氣勢讓人呼吸困難,英俊的臉孔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與危險性,一雙噙著抹淡淡嘲諷的唇相當刺眼,卻又該死的性感。八年的歲月在他身上,增添了成熟與智慧的魅力。

智慧?她猜想自己一定是嚇瘋了,這種絕對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而且還清楚浮現眉宇間。

雖然他仍是一副驕傲無比、唯他獨尊的狂妄樣,但以往那股像是永遠也揮不開的陰沉與叛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意氣風發與飛揚神采。一襲筆挺質料極佳的手工西裝包裹住他健美的體格,完美地襯托出他的英氣挺拔,儼然就像個成功與傑出的white-collarclass。

在這種極度震驚與恍惚的時刻,徐冬青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空蕩蕩的腦子裏竟然還能完整拚湊出這個「白領階級」的英文專有名詞。

「你--你怎麼可能會是董事長?!」她不肯相信所看到的,寧願是自己突然得了老花眼。

「人的際遇還真是奇妙,不是嗎?」他的微笑加深,唇邊的笑紋讓他看起來該死的好看而性感。「說起來,我還真該謝謝妳。」

他一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裏,這讓她同時發現到--他的一雙腿果然一如預料修長且深具力量。

她將目光硬生生從他腿上拉開,重新回到他那雙不懷好意,像是盯上獵物般的灼然幽瞳。

「謝我什麼?」她警戒提防他隨時丟來一記暗彈。

「妳剃掉我的胡子,也為我剃開一條光明大道。」

低沉醇厚的嗓音好聽得撼人心弦,但是在徐冬青的耳中,卻像是撒旦複仇前的警告,也提醒她,眼前這個男人不是當年那個十八歲的叛逆少年,而是一個成功傑出、具有影響力的學校董事長--絕對有權利操控她的生殺大權。

徐冬青知道,她為了區區五萬塊剃掉他的胡子,依屠夫這種雞腸小鳥肚的人,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報複她。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年少不懂事時犯下的錯誤,就讓它過去吧!」識時務者為俊傑,她諂媚的先巴結他。

「喔,那是當然,未來共事的時間還很長,我們是該『和睦相處』。」

他突然充滿友善的握起她的手,滾燙的大掌像張大網牢牢困住她的手,就像饑餓的蜘蛛一口啃住落網的獵物。

小手燒灼得活像快被融化,但一股莫名寒意卻突然從腳底心竄起,讓徐冬青引以為傲的白皙光滑肌膚上,迅速冒起鬥大的雞皮疙瘩,像是預告著她即將要大禍臨頭。

「看來,塗董事跟徐老師以前是舊識。」

一旁的校長看著兩人你來我往,有汗流到沒汗,兩人之間那股火藥味,已經讓他渾身冷汗飆到快虛脫。

「喔,是的,我們的關係確實非比尋常。這麼多年來,讓我一直忘不了那段回憶。」

他幽幽展開惡魔似的猙獰笑容,一雙深冷漆黑的眸像無邊的黑網,宛如撒旦的惡勢力已經籠罩了這片潔淨的校園。

徐冬青雙腿一顫,一時沒站穩,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

世事果然難料,經過了這麼多年,當年那個「怪卡」成為學校的董事長,而痛恨這所充滿銅臭學校的她,卻成了這所學校的老師……

這一切隻能說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