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她眼看著夜色漸深,猛然斷喝一聲:“陳光文,你究竟去是不去?”

那地上的漢子神識盡被昱霜上下洗了一遍,當下連他去辰州需如何替天行道也未再仔細多問,隻將腦袋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著,巴巴地說道:“自是要去的要去的,還請兩位仙人將小的鬆了綁,小的唯二位馬首是瞻。”

仟君與昱霜二人拖著個陳光文騰雲疾行,自青嶼而發,剛過亥時便抵達那辰州地界。因著當地大旱鬧荒,俯瞰千餘裏內上下村鎮盡皆燈火暗沉,死氣沉沉,全無一絲上元節的喜慶。

仟君在雲端四顧,催動神識欲察看那旱魃藏匿之所。

當年聽她師傅敖廣老兒講那一本博物誌,也略略提過旱魃習性如何焦躁炎烈。而今親臨體驗,才知旱魃棲身之地百裏內都上溢著烈烈戾氣,土地焦灼一片,好似一團劇焰正盤踞於山嶺土丘之下熊熊炙烤著,四麵煞氣翻滾皆是旱魃的氣息,讓她全然辨不得方位。

仟君心中焦灼不已,旱魃鬧囂之事雖是由辰州鄰近地方的水君先報得東海龍王,又由龍王暫且按下,遣自家門下弟子前去尋得陳光文,欲來個先斬後奏。隻等除妖功得再報予天庭,卻難保此時辰州大旱已被旁人奏請天帝。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天界的滅天誅妖劍何時二次降下都不奇怪,若劍下妖亡,再想助陳光文那沒仙品慧根的複得水君之位,無異於癡人說夢。

她在敖廣老兒座下領命之時,雖知事不宜遲,卻以為隻要騙得陳光文上路,後事便不過是設法勸他親手驅妖除魔。現下她竟連旱魃所在都尋不出,隻得恨自己平日修行不專。

邊上昱霜將仟君的心急如焚看在眼裏,輕聲說道:“旱魃真身每每晝伏夜出,白日隻藏身於葬崗亂墳下,待子時之後才會躥出作害,先飲江湖,再取蓄水。它蝸居之墳與旁的皆不相同,每日入夜至子時,墳頭便會奔湧清泉,湍湍流動。現下它有意在四麵廣布分身魃炎,混亂視聽教人尋不得它的真跡,我們便去尋地氣最烈的荒塚葬處,挨個找那清泉的所在。今夜月光明朗,找起來也絕非難事。”

“這……二位大仙豈不是要小人去尋……什麼旱魃?阿彌陀佛,這一夜我必是被夢魘纏住了……元元且來救我!”因是仟君對陳光文始終放不下心,那黑漢子此時猶被捆在相思之中,懸在半空扭來轉去好不滑稽。

仟君卻對那大粽子毫不理會,隻聽得她師兄的話,極目遠眺,片刻說道:“西麵那處荒山野嶺眼見墳塚叢叢,戾氣橫生,不如先去那處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