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幕巨城(1 / 3)

第一次踏入這片土地時,沈靜辰問,“這座小島會不會也有沉下去的一天”,如今就算天沉下來,他都相信“小島”是沉不了的。

兩年,從南方登陸,一直走到現在,卻仍然在南疆之內,大概隻有老天爺才能看見這叫作“天下”的小島到底有多大,才知道沈靜辰到底還要走多少路、爬多少山,方能到達此行的目的地——南疆黑幕城。

一路爬山涉水,從跟在人家後頭的悶頭小子,到大大方方行走於天地間的小小男兒,沈靜辰大開了眼界。在滄龍湖他親眼見了以妖法捕食的恐怖水獸,也見過個把仙人行色匆匆地當空劃過,但這裏的普通人卻可憐得很,不但隻有五六十年的壽命,隨便來一場瘟疫竟會病死一片,著實令他大呼不解。

有了這些親身經曆,似是發生過的往事越發不像是真的,他尤其不明白,當初為什麼會喜歡江小玲那樣的女子。

想不通透,他便隻能著眼於現在。

南疆向來多疫病,眼下時值盛夏,昨日方別過的村落瘟災橫行,沈靜辰與同行之人盤桓了十日之久,一番行醫濟世,他又賴了不少時日,終於在今日天色還遠遠未亮的時候被同行之人給揪了起來,重新踏上了步往黑幕城的路程。

並非他皮懶,究其緣由實在是同行之人對他苛求過甚。還在山腳下時,他就懷疑憑胡亂吞下的早飯是撐不到山頂上的,因為不僅要爬連貓都不見得能爬上去的怪山,嘴也不能閑著。

“刀子山,高三百五十丈餘,山勢險峻,其路難行,山石之利不遜於刀鋒,常人不可越也。古有南疆蠻民縛強匪數十,於此山腰處推落,匪斃,屍形如刀剮,不忍睹之。又有……哎有什麼來著……”沈靜辰撓頭不已,邊爬便琢磨著,忽然道:“今有末崍少年沈靜辰至此一遊,於此山偶遇傾城一劍薛之軒夫婦,驚為天人呐,遂求仙拜師,此後登堂入室、功法大成、得證大道,皆不在話下矣……”

難為他又是爬山、又是信口胡謅,與他同行的女仙隻手端著慕飛虹的《散仙遊記》,在淩厲的山風中灑脫漫遊,聽見他沒個正經,抿口一笑,也不打斷他,饒有興致地繼續聽他瞎掰。

“……少年沈靜辰與那蔡老魔鬥得正難解難分,老魔之女蔡小雅突然現身,見二人死鬥不休,是難掩悲痛之色呀,然自古正邪不兩立,豈容兒女情長,沈靜辰……哎呦!”正編排得忘乎所以,沈靜辰忘了刀子山的惡名可不是隨意得來的,一個沒注意,手便讓一塊小小山石劃了道口子。

但足以剔肉刮骨的山石碰見了沈靜辰也沒討著好,被他的血瞬間融了。沈靜辰早已見怪不怪,眼睛滴溜一轉,便想借這由頭躺下歇會兒,可滿山的帶刺石頭容不得他皮懶,他坐也不是臥也不是,扒下一層又一層的石頭還是找不到安逸的地方。

這時女仙落了下來,輕輕躺在陡峭的山腰,尖銳的石鋒根本奈何不了她。沈靜辰隻有幹瞪眼的份,幾次學著女仙慢悠悠地躺下去,最後總是被紮得跳腳。

“姐你不疼?”

望著漫天星光,女仙悵然道:“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心痛。”

沈靜辰才聽不懂這種古怪話,他隻知道南疆的天氣本就潮濕悶熱,加上這檔子事,氣呼呼的滿肚子牢騷。

說起來,這女仙既然與他一路從末崍島同行了兩年之久,當然不是別人,正是兩年前救了他一命的白衣女仙葉櫻。她本是雲遊於海外的散仙,無意中與沈靜辰結下了善緣,便想將這少年送往南疆最大的城池好生安頓,但不知何故,仙家雖有騰雲駕霧的本事,她卻堅決不肯讓沈靜辰沾上半點仙緣,故而這一路完全是靠沈靜辰自己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