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
突然被人從身後猛地抱住,袁賜福驚跳起來尖叫一聲,差點把手中成疊的文件夾給丟在地毯上。
「嚇了你一跳?」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邊,感覺親昵無比。
袁賜福認出是那隻Peter賤兔的聲音,高懸的心這才緩緩放下,接著俏臉酡紅,僵硬掙紮著想掙脫那一雙環抱在自己腰間的大手。
「你幹什麼?這裏是總經理辦公室。」
「而辦公室裏頭沒有別人,除了我們倆。」
不理會她的掙紮,他將她擁得更緊,俯低臉龐埋進她的發間,深深吸口氣。嗬,這丫頭身上除了淡淡的發香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工的香味,潔淨得完全不受汙染。
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一樣沒變嗬!
「唐敬軒,快放手啦!要是被別人看到——」
「叫我Peter。這個英文名字最簡單,你應該會念的,不是嗎?」
「瞧不起人啊?我的英文還沒有那麼破!」
「是嗎?可是你卻把Monica喊成Mo小姐。」
乍然一聽,感覺很像「摸小姐」呢,差點沒把他跟Derrick給笑死,結果把那個眾人高高捧在天上的千金嬌嬌女氣得七竅生煙,兩個小時前他還聽見她嚷嚷著發誓要自費去請一個英文大師回來替這丫頭補習呢!
驀地,他擁著她輕輕笑了出來。
而這惹惱了袁賜福,「你笑什麼啊?」
我笑你真有本事,老是把一幹貴賓氣得渾身發顫。
該說賜福有眼無珠呢,還是一視同仁?
Derrick和Monica的家世背景全都顯赫得叫人咋舌,從小到大早已習慣被人小心捧起,他們的家族親人更是隻差沒把這兩人供奉起來好生膜拜。結果這丫頭卻把人家當成尋常的野貓野狗看待,拿剩下的咖啡給知名電腦公司總裁的女兒喝、前幾天沒吃完的餅乾拿去塞未來男爵的肚子……
唉,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啊。
「放手啦你!」水蛭啊?黏得這麼緊。
「不要。」
他為什麼要放?在他好不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之後。
更將臉龐埋進她發裏,竇天官悄悄收緊雙臂抱緊她。
已經說不清楚自己究竟被孤獨囚困了多久?
九年多前,在他母親還勉強撐拖著氣息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感到孤寂了。父親竇揚鎮日和工作為伍,剩餘的時間則被他的情婦梁秋水所占據。母親長年臥床,他自然不敢將心中的寂寞感受說與她聽,就怕惹得母親更加愧疚難過。
那麼他還有誰能傾訴呢?
不能是袁賜福,不可以告訴她!
怎麼能讓她看見他的脆弱呢?尤其當他知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竟然是個「完人」時,他在她麵前更加地退縮了——
退回到那個眾人眼中傑出的竇天官。
賜福覺得他是完美的,那麼他就努力為她而完美。
完美的人凡事都要第一,任何時候都必須優雅從容,要得到所有人的讚賞、必須是眾人稱讚的對象。好的,這些他都做得到,努力做到。
可是……
為什麼當他表現越加完美的時候,賜福卻離他越來越遠?
在人前,她不敢和他多說話,頂多隻是低著頭揮個手、打聲招呼就溜走。
竇天官當時不懂,他不是已經盡量完美了嗎?那麼賜福為什麼還要逃呢?為什麼要在他麵前表現出我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人呢?她甚至都不敢來跟他借作業回去抄了!
是因為他「完美」的關係嗎?
那麼她到底要他怎麼辦、要他怎麼做,她才會主動的跑向他、接近他?
隻是在他還沒找出答案之前,同學已經開始傳言她和王華星在一起。
王華星?拜托,那家夥距離「完美」根本差個十萬八千裏!那個王八蛋除了體育優等、運動神經發達之外,功課幾乎和賜福一樣爛好嗎!
可是她卻和那樣「不完美」的家夥傳出交往的消息。
該死,她到底要他怎麼做?
她認為他應該是完美的,所以他努力邁向那個境界,結果她卻和一個極度平凡的男孩混在一起打空手道。空手道,他也會啊!因為知道她熱愛這項運動,所以他讓自己成為個中高手,可是她每次邀約比劃的對象卻從來不是他。
她……到底要他怎麼辦呢?
竇天官壓抑不了心中的挫折和氣憤,是的,挫折。難以相信像他這樣的人也會有感到挫折的一天吧?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而這都是袁賜福帶給他的難過感受。
因著心頭難遣的氣憤,九年前他離開台灣時硬是不和她見麵、不讓她知道自己休學出國的消息。
隻是人在國外的他卻不免想起——
賜福曾經因為這件事而生氣難過嗎?她是不是有注意到,他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跟她說?
「我曾經好氣你。」你知道嗎,賜福?你注意過我的感受嗎?
「你說什麼啦?聲音大一點行不行?」埋在她頭發裏麵嘀嘀咕咕的,誰聽得清楚啊?
他沒再說話,隻是悄悄吻了吻她的發。
感覺到他的親近、放肆和寵愛,她靜默了幾秒鍾,才忍不住開口問:「喂,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啊?」
「當什麼?」
「我警告你,我不玩男女遊戲的哦,你要是想找打發時間的對象就到PUB裏去找,聽見沒有?」
「那麼如果是竇天官跟你玩呢?假如對象是他,你就會接受了嗎?」
覺得氣極了,袁賜福扔掉手中的文件夾硬是轉身推開他。「這又關竇天官什麼事?你到底是哪裏有毛病?為什麼任何事情都要扯上他?」
他沉靜幾秒鍾,厚重的眼鏡遮掩了他此刻所有的情緒,叫人無法看得清晰。
袁賜福螓首微仰、蹙起眉心努力想要看清楚,但是他卻無預警的伸手扣住她的後腦,俯低臉龐強勢索吻。
「唔……」又吻她?!這家夥怎麼老是說不聽。「眼鏡……好痛哦,你——」
他驀地伸手扯掉鼻梁上的鏡框,將她擁得更緊、吻得更深。
九年前,心頭那難遣的氣憤再度湧現。為什麼拉近彼此的距離這麼難?為什麼獨占她的心思、霸占她的感情這麼難?
優秀又如何?完美又如何?他不希罕!是的,不希罕,因為他所想望的隻是親近她、貼近她、踏進她心裏而已。如果完美能夠幫他達成心願,那麼好,他繼續努力趨近完美。
可是事實證明,自己越是優秀,她就離他越遠。
那麼他要完美做什麼呢?不要再迂迂回回,他已經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