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一夜無眠,受盡煎熬的臉盡是憔悴,兩眼血絲充斥,剛毅的下巴長滿青色的胡渣。一夜的等待,盼望著那嬌俏的身影會出現在敞開的門口,軟語訴說歉意,祈求原諒,沒想到,她竟鐵了心!

不管她了,暴怒下的他失了自持的耐心,經過隔鄰,原先屬於她卻未曾使用過的房間時,卻仍然不由自主地引頸張望,被褥整齊,該死的她跑哪兒去了?

安格魯心急如焚,三步並作兩步急馳下樓,發覺失了蹤影的她在客廳沙發上睡得正沉。悄聲走近。迷戀地彎下身子細細端詳,為何如此對我?憶及昨晚她的冷淡,心中一陣抽痛,手撫上她的臉龐,發現到她正發著高燒。

天哪!昨晚離去前因滿懷憤怒,忘了把微涼的溫度調回,她竟然身穿薄衣在這種氣溫下睡了整夜?

安格魯自責地將她抱起,輕如鴻毛的她好似風一吹就會散了,讓他一陣心痛。高熱致使桃腮染上二抹紅雲,剛剛失神的他沒有及早察覺,他早該注意到的。

神智昏迷的柳爾雅口中斷斷續續地發出囈語,他無法辨認那些話,應該是她的母語,雖然不明意義,但見她神色滿是哀淒恐懼,讓他揪緊了心,將她的螓首按在胸前,該怎麼做才能撫平你眉宇間的愁?告訴我……

取來厚柔的羽被,將房內溫度調至夏溫,慌亂地找尋櫃子裏的藥品,一不小心,手一掃,瓶瓶罐罐撞掉滿地。

你在做什麼!安格魯自我怒斥,額抵牆雙目緊閉,安撫心神,六神無主對爾雅有何助益?再張眼,驚慌已不複見,熟練地做了緊急處理,冰枕置於腦下,濕涼的毛巾置於額上,取過藥水,扶起柳爾雅喂食,昏迷中的她卻將藥水盡數溢出。

安格魯頭一仰,將藥水盡含口中,低頭覆上她過於火燙的唇,舌強力地撬開牙關,緩緩藥水度入。

和J取得聯係,沒有多言,隻是簡潔地交代幾句,托為代理職務。J也沒有多問,心中明了,一向以病人為重的安格魯不會無故請假,柳爾雅的情況並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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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魯坐在床側,執起柳爾雅的小手在頰上摩挲,深掬指間芳香,異常冰冷的指尖讓他心煩。

附上她耳畔輕聲低語。“你睡了足足兩天,J和老大他們都吵著要來看你,我不許,怕他們吵了你,你也很清楚,有他們在的地方是不可能安靜下來的。”

“那天我等了你一整晚,為什麼不回房?生我的氣嗎?別就這麼否決了我,至少告訴我為什麼生氣。”

“你看,我胡子沒刮,要是你醒來看見又要罵人了。

可是,知道嗎?我就愛看你嬌嗔的模樣。“

“你是不是怪我不會甜言蜜語?怪我不夠溫柔體貼?

天知道,當你熟睡時,我已經在你枕畔說上千百回,隻是你不知道,我試過當你的麵對你表白的,但是隻要你澄澈的眸子對上我,我就緊張得說不出口,我試過的!“

“我發誓,隻要你清醒,我一定會將滿懷的話全部傾巢而出,永遠別這樣對我好嗎?不要對我冷淡、不要對我失望、不要在還沒接受我就將我全盤否定。天知道。

我愛你多深,老天,給我一個機會,別讓我什麼都還沒說出口就離我而去,別……“語至尾端已略帶哽咽。不知何時,淚已悄然滑落,在被單上暈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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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日間,柳爾雅燒了又退,退了又燒,全靠藥物壓製著,安格魯對於自己的無計可施心焦不已。柳爾雅體內對於三十一世紀的抗體還沒具備完全,病來得如此突然,甚至沒有留給他時間去觀察她的狀況。

喂食的液狀食品全都無法入口,隻靠著吊點滴維持,神智處於半昏迷狀態,眼眸半合,瞳孔焦距渙散失神,全失了平日清靈耀黠的光芒。

她一直睡不安穩,不是驚慌高喊,就是虛弱呻吟,伴隨哽咽是決了堤的淚,除了伸手抹去,別無他法。她拒絕讓他進入她的眼簾啊!

炙人的高溫灼紅了粉頰,全身滾燙,溫度卻無法傳遞到達指尖,在夏溫的環境,裹在厚被中的柳爾雅卻滴汗未出,除了試著讓她出汗已無計可施,否則燒永遠也不會退。

安格魯將全身衣物除去,站在床側,盯著柳爾雅,沒有絲毫欲望,有的隻是殷切的期盼,盼她可人的笑顏。

輕柔地褪去柳爾雅身上的衣衫,翻身上床,伸手攬過她,健壯的手臂緊緊環繞著,在一層層棉被的包圍下熱切地傳遞體溫。別這樣折磨我,求你……

柳爾雅下意識地圈上他的腰,囈道:“別丟下我……”

不會,我不會丟下你,就算世界末日再次來到。我依然會守在你的身側。安格魯收緊雙臂,暗自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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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爾雅走在漫無天際的迷霧中,四周一片昏暗。像沒了地心引力,身子浮浮沉沉,找不著重心,頭卻又異常地沉重,天地茫茫,不知該往何處去。

安格魯呢?憶及身旁少了依靠,柳爾雅心慌地四下尋找,驀然,有個聲音譏哨道:他早就不要你了!她聞言怔然,淚珠滾滾而下。是啊,安格魯轉身離去的背影,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的決定,他不要她了。

柳爾雅無助地跪坐下來,環膝流淚,她能去哪?心好痛,好痛……她咬著唇,硬是不讓嗚咽流泄出口。依稀聽見啜泣聲,是誰?那個聲音聽了更令人心酸,難道有人也跟她一樣嗎?凝神一聽,聲音或遠或近,才發覺,竟是由自己喉頭發出。

她笑了,笑得哀淒,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懦弱,哭得這麼肝腸寸斷的。但,無法,心真的好痛啊……

隱約,遠處有股甜美的嗓音在殷切呼喚,似天籟,柳爾雅抬起布滿了淚痕的臉,迷蒙的眼茫然地盯著那一抹光亮。像被蠱惑了般,不由自主蹣跚地走去。

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想,他隻會令你傷心欲絕,來……來……柳爾雅一步步靠近,不由自主地喃道,對,我什麼都不要想。自欺欺人地捂住耳,仿佛能借此消除腦中安格魯惱人的微笑。

突地一雙手臂打橫伸出,緊環住她,她知道,那是安格魯。

不!我不要見到他,我不要見到安格魯,我不想再一次經曆心痛如絞的感覺,不!柳爾雅驚慌地想逃開,但耳邊低柔的細語讓她頓住腳步,鬆了防備。

我愛你愛你……回蕩的愛語破了彌漫的魔咒,四周一片光明……

一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驀然放大的臉龐。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蠕動,安格魯隨即驚醒,手馬上覆上她的額頭,欣喜地發現高燒已退。

“我怎麼了……”喑啞嘶裂的聲音真是由她口中發出?怎麼會這樣?頭痛欲裂,像有千百支錘子在腦中敲打,爾雅不禁呻吟。

“你在客廳睡至天明,發燒了。”安格魯伸手撥開她額上汗濕的發。

經安格魯點明才想起事情始末,黯然地別過頭,不願對上他的眼眸。低頭發現身上空無一物,隻餘下貼身小褲,光滑細膩的肌膚緊貼著安格魯赤裸的身子,柳爾雅雙頰緋紅掙紮起身,是羞是怒。

“你這個大無賴,居然乘人之危!‘,都還沒原諒他呢!

“別動,你這樣滿身是汗起來會受涼的。”才清醒就這麼蠻橫。不過,總比躺在他懷中生死難測的好上許多。

“不管啦!離我遠一點。”纖手抵上安格魯的胸,直把他推得距一臂之遙,又猛然意識到在手掌下溫熱的是未著寸縷的他,忙不迭地收回手,把棉被搶過包得密不透風。